衡玉手指微涼之際,心中倏地又升起一團怒意。
若果真如此,那苗家人必然也知曉全部真相,若無苗家人的配合,此事根本沒有辦法遮掩干凈
“當下只是推測。”蕭牧看了一眼手邊的征兵冊,道“這些事皆發生在晉王之亂未起未平之前,營洲平定后,各處衙門官員皆清洗了一番,一時恐怕難以查證。若要查明當年真相,當下最快的法子,只能是先去撬開那些人的嘴”
衡玉贊成點頭。
所謂那些人,所指自然是苗家和那四名男子的家人。
“苗掌柜與柳主薄的親事定下后,苗家老二夫妻的態度有些反復,他們二人唯利是圖,必不會也不敢輕易招認,反倒是仍沉溺在喪子之痛中的苗母,或可讓苗掌柜適時下些工夫加以試探”
衡玉思忖片刻,又道“此前我也大致了解過那些男子的家中情況,除了苗掌柜那第一任丈夫之外,其余四家已有兩家沒了音信,只剩些不甚親近的旁親還在營洲附近。余下兩家當中,有一戶人家老來得子,如今日子尚可,怕也不會輕易吐露另一戶,也就是苗娘子上一任夫家,那男子的父母皆已過世,只有一個年邁的祖母還尚在,此番苗娘子與柳主薄的親事,便是她點的頭。”
“蔣媒官是去見過這位老人家的,據說答應得十分爽快,且頗為激動,似乎極樂見苗娘子能夠再行另嫁”
蕭牧靜靜看著聽著,那惋惜之感又隱隱浮現心頭。
思路清晰,頭腦靈敏,記性甚佳,若是個男子的話
思及此,他思緒忽然頓住,竟未像往常那般再往下繼續惋惜,而是另有一個極清晰的念頭取而代之
她就是她,她很好,這一切在她身上也都剛剛好。
若世上沒有這么一個她,才是真正值得惋惜之事。
懷有大智的幕僚軍師,縱然難尋,卻也只是難尋。
但天南地北,萬里江河,物轉星移,有且只會有這么一個吉衡玉,任憑天涯海角再覓不得第二個出來。
視線中,在他看來那絕無僅有的女孩子忽然站起了身來。
“侯爺,我想去見一見那位老人家你安心歇著,等我消息。”
蕭牧下意識點頭。
見她要轉身離去,卻忽然道“等等。”
衡玉看向他“侯爺有何要交待于我的”
她此際滿腦子裝著那逃兵役之事,結果卻聽坐在那里的人問道“今日為何不用手爐”
順著他的視線,衡玉低頭看向自己抄著的袖籠,隨口道“這個倒也輕巧方便”
“比得上添了炭的手爐暖和嗎”
衡玉覺得這話題有些怪,但也還是答道“兩端鑲了狐毛,內里縫了層皮子,倒也防風保暖。”
蕭牧“哦”了一聲。
還真是細致。
頓了頓,又問“當真暖和”
聽他如此執著于暖和與否的問題,衡玉少不得有些茫然了,下意識抬起雙手“不然侯爺試試”
“也好。”
端坐羅漢榻邊的蕭侯爺從容地伸出手去。
衡玉懷著復雜的心情將雙手抽出,走上前遞給他。
蕭牧接過,將雙手抄進去,其內有余溫在。
“暖和嗎”衡玉甚至有點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