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平生于記憶之事上,還從未有過如此錯覺。
衡玉坐著出神之際,吉吉放輕腳步走了進來,隱約見床帳內的人是坐著的,才輕聲問“姑娘醒了”
“嗯,什么時辰了”
“回姑娘,已近午時了呢。”吉吉走到床邊,將床帳收起掛好“姑娘可覺頭痛嗎”
衡玉搖頭,笑道“睡得很好。”
“蕭侯爺也真是的,怎能將姑娘灌得那般醉”
衡玉聞言張了張嘴,輕輕“啊”了一聲,還是替蕭牧解釋道“他未曾灌我,是我自己吃醉了。”
“姑娘昨晚果真是醉得不省人事了,蕭侯爺一路將姑娘抱著送了回來,臨走之際姑娘還抓著侯爺的衣袍不肯放呢。”
“”衡玉萬分訝然,她醉酒時,竟也如此地厚臉皮嗎
想到那畫面之窘迫,衡玉輕咳一聲,岔開話題道“大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才易醉了些。”
不過,蕭牧也當真夠抬舉她的,昨晚那酒飲來偏清淡,不料后勁卻如此之足。
吉吉一愣“喜喜事”
“是啊,我家吉吉要嫁人了,不正是大喜事嗎”
“姑娘”吉吉無端有些慌亂“婢子不一定要嫁人的”
“若未曾遇到合適之人,自然是不嫁也罷,可若那人值得你嫁,又豈好錯過呢”
衡玉認真道“坦誠來說,此前我亦無意于蒙家,并不曾考慮過這門親事。可之后,我不曾想到的是,兼祧之事,蒙校尉處理得很好未起爭端,皆大歡喜,足可見其擔當沉穩,亦能看得出他家中縱有迂腐陳舊之念,卻也愿意反思糾正,這于當下十分難得。”
說到此處,帶了些笑意“更重要的是,他是吉吉喜歡的人昨日我已去信,將此事告知了家中。”
聽到此處,吉吉紅著眼圈跪了下去。
“婢子這幾日也在反反復復地想,無論姑娘如何決定,我都聽姑娘的,可我我舍不得姑娘”小丫頭低著頭,眼淚“啪嗒嗒”地掉下來。
“又非是嫁了人便再也見不到了。”
“可是姑娘”
“我身邊也不缺人照料的。”衡玉輕聲截斷了她的話,欣慰道“你本也不該一輩子只圍著我轉的,如今能看到你去做自己想做的,經歷你該經歷的,我很高興。”
她身前圍著錦被,烏發披在肩側,巴掌大的臉上滿含笑意地道“我家吉吉這般好,日后定能將日子過得很好的。”
吉吉抬起滿是淚水的臉,與那雙笑眼對視間,癟著嘴露出了一個似哭似笑的笑容。
二人多年相知相伴,這一刻,已無需再多言其它。
“姑娘您的腳還疼嗎”吉吉忍著淚意道“今早侯爺使人送來了一瓶藥油,婢子給您揉揉吧”
“還真有些疼,那便揉揉吧。”衡玉挪了挪身子,坐到床邊。
吉吉應聲“是”,取過藥油,上前替少女將褲管挽起,倒了藥油在手心里,力道均勻地按揉著傷處。
衡玉垂眸看著認認真真的小丫鬟,不覺間眼眶也是微紅。
這門親事,她已認認真真考量罷,除卻蒙家人自身種種之外,她還考慮過蒙家與當年殺她阿翁之人是否有牽扯
程平的話給了她答案,蒙家是不知情的,干凈的,簡單的。
如此她才能放心點頭。
且她如今距真相更近了一步,危險也又隨之更近一步當年她將吉吉帶在身邊,是因吉吉無依無靠。而今,能在危險來臨之前,看著吉吉又有了自己的“家”,得以安穩平靜度日,實在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另一邊,蒙大柱忙完手上差事,急急忙忙地去求見了自家將軍。
遠遠地,便見印海于冷風中獨自守在書房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