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猛丸終于睜開眼了雙眼。床板傳來一陣徹骨的冰冷,他哎呀一聲,從床上滑落在地。
地面也是寒意襲人。
他牙冠發顫,捂住胸口的麻衣,突然抬起頭,一個堅毅冷酷的面孔出現在他跟前。
那人手中秉著一束香,緩緩地從他身邊走過。
妖猛丸目視著那人擦肩而過。
他走到天井前的供桌下,拜了三拜,起身將香插入香爐。線香淡淡的香味讓人覺得寧靜而寂寥,妖猛丸手腳凍得僵硬,一雙怯生生的眼睛望向那供桌。
桌上沒有排位,只有一束干枯得不成樣子的花枝和一只灰白發亮的長翎。
那人長跪案前,哽咽著幽幽地道:“阿姐,莫桑狄來看你了。十年之期,轉眼即逝,阿姐在天之靈庇佑我莫桑狄十年之后手刃仇人。那時,九幽之下,阿姐阿爸阿媽可以瞑目矣。”言罷,痛哭流涕。
妖猛丸見他哭得傷心,心中悱惻不已,他不敢到處亂跑,只好等那人淚跡干了,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遞給他床邊的干帕,輕輕地道:“給!”
“好孩子。”那人接過干帕,神色瞬間恢復了常態。他揉了揉妖猛丸的頭,雙眼冒著精光,道:“孩子,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為何不愿選作內門弟子?”
“師尊,我。”妖猛丸張大了嘴,對這突來一問又驚又恐。
“你什么都不用說,我什么都知道。”劉子虛輕輕按住妖猛丸瘦弱的小肩膀,道:“初次見面時,我就有一種預感,我們是同一種人。”
“知命峰上四季如春,鳥語花香,風暖日麗,唯獨此處冰冷異常。但我只喜歡待在這里。知命峰就像一個溫室,而我的家鄉,春夏之間,草長鶯飛,藍天比這里更高更廣,草原比這里更闊更遠,深冬之際,就像這處居所,呵氣成冰,滴水成柱,到處白茫茫一片,干凈而純粹。”
“我喜歡你心底的殺氣和怨恨。”劉子虛眼神溫潤地注視著他,輕輕地道:“但記住,雄鷹之志,終要翱翔天際,與藍天為伴。一個人終日沉浸于仇恨和殺戮,他將永遠無法高飛。”
妖猛丸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但墨月村的慘狀和修真者們嗜血的形象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想到這里,他烏黑的眸子里又充盈起一點點朱紅的血光。與其說是仇恨,倒不如說他面對的是生存帶來的恐懼和絕望。
劉子虛指甲蓋一滑,一塊冰屑落在妖猛丸額頭,徹骨的冰冷霎時給了他靈臺一陣清明。
“此處是我私下住所。以后每月兩次,分別為晦朔之日到此,我授你半妖修煉之法。”說罷,劉子虛拋給他一個小袋,袋中十五枚淡青色玉石,每顆不過大拇指大小,但都蘊含著豐富的天地靈氣。
妖猛丸獨自回了木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