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條無人的小胡同里,王洪終于力竭,他放下了趙婧之,自己立在那里開始打起哆嗦來。
趙婧之看到不遠處有一戶小作坊的木柴垛很大,指給王洪看,卻發現王洪的樣子不大對勁,就拉著王洪躲了進去。
在木柴垛的空隙里,王洪一下子軟倒在地上。
槍林彈雨中,他抱著趙婧之奔跑,用盡了一切潛力,現在連個小指頭都動不得,全身的肌肉筋腱如波浪般,成條成片的痙攣起來。
長年練武,他知道在這時候必須活動開身體,可偏偏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趙婧之在邊上,顧不上管自己的腳,看到王洪的樣子,心痛的貼著他的臉,小聲問:“沒事吧?”
王洪從牙縫里說了句:“扶我站起來”。
趙婧之看到他那有些猙獰的面孔,心里一慌,不敢問為什么,轉身王洪身后,拼命的抬著王洪的后背,硬把王洪搬的坐了起來。
又架著王洪的腋窩,幾次之后,王洪也掙扎著用手抓住邊上的木柴,這才強行站立起來。
他站定后,就一處處的活動筋骨,趙婧之只看到他每一動都似強忍著痛苦,卻看不到衣服下,肌肉或是縮成團或是扭曲著,每動一下都急劇顫抖的樣子。
王洪全身劇痛無處不在,呼吸一下都會痛徹心神。這種情況他從沒聽說過,只能咬牙抻筋拔骨。
他沒注意到,每活動開一處筋腱都會擠出很多白油一樣的汗水。
王洪不知道,他這是碰上了大機遇。
這汗水有大來歷。
剛開始練武時出的汗水都是大汗淋漓的,這類汗水是從肌肉筋腱中擰出來的雜質,色濁味臭,這是入門的易筋過程。
過了幾年,掌握了其中的竅要,就變的微汗薰然,汗清微咸卻無味,這是蒸血。
這次,他的汗水是骨髓里蒸出來,白膏一樣,帶有些甜香,卻是碰到了洗髓。
游離在生死之間,是武人最大的機遇。
王洪的抻筋拔骨動作不夠全面,大筋腱很快就活動開,可還有不少地方拉扯的不夠深度,讓他不得不想盡辦法去活動那些平時注意不到的位置。
越微小之處,越是平時練習不到的地方。
機遇,讓身體直接說話,讓他窺見到了身體的精微之處。
正街上,日本人的汽車拉著響笛跑來跑去,卻沒有士兵進入胡同里搜索。幸好這樣。真要有日本兵走到附近,他也無力反抗。
普通的抻筋拔骨慢慢演變成了吐納導引術一樣,呼吸配合著身體的折疊。只有這樣,才能觸到平時不察的身體精微細致處。
王洪不由的把心神沉迷在其中,不能自撥。
前前后后用了近兩個小時的時間,他這才把身體全面的活動開。
此時,他的皮膚上,已經如同抹了一層薄薄的白色清膏。
趙婧之一開始很關心王洪的狀態,后來看到他一直在運動,并且臉色越來越好時,總算放下了擔心。
直到腳開始針扎一般的疼痛,打斷了她對王洪那動作的好奇。
小皮鞋一脫下來時,趙婧之看著肥鴨子般的腳丫,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