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里,王洪就問邢健候:“你們站什么式子?”
邢健候稱尚云祥這一脈管三體式為“形意母式”,他們以站三體、劈鷹捉為主。
要說形意拳講究站三體式的,還以郭云深自己,和他教出來的幾個徒孫最有名。
郭云深自己站三體式,也不知道站成什么樣了,就叫來幾個傻小子,一個拿一根長長的白臘桿子,頂在他腹部,而這郭云深先生一叫勁兒,五個傻小子全摔出丈外。
孫祿堂是郭云深的徒孫,卻是他親自帶出來的。孫祿堂有個徒弟,叫齊公博,為人特別喜歡武術,好不容易拜了孫祿堂為師,卻發現自己身體不怎么協調,別人一學就會的,他要琢磨很久。
這人也執著,知道了“萬法皆出三體式”的說法后,就專門琢磨三體式。
結果站了三年,硬把三體式里的東西站了出來,擺個架式一站,師兄弟們是推不動、拉不動、甚至抱也抱不動,摔也摔不了,跟樹生根一樣。
這時再練其他東西,跟換了個人一樣,一學就會,一點就通。后來,這位齊公博先生就到河北省的一個高校里當了國術教師,這就是“入門先站三年樁”的來歷。
而邢健候的老師尚云祥,雖然拜李存義為師,卻也跟師爺郭云深老先生學習了很長時間,他傳下來的練法與孫祿堂的十分接近。
他曾經當眾展示過一次三體式。
有個人擅長雙跺子腳,腳到墻塌,他向尚云祥逞能,結果尚云祥三體式一站,讓他踹,第一次沒踹動,第二次便一躍而起傾力再踹,尚云祥丹田一省氣,反把這人摔出了老遠。
當面說話與看書的區別很大。邢健候知道王洪想串些拳,卻也沒有隱瞞什么,一個是這些東西都寫在了書上,再一個,武人之間的惺惺相惜,僅是把普通的練法講一講,沒什么忌諱。
就把他們這一枝的根基三體式和鷹捉說了一下。
尚云祥老師教他們形意拳,只講拔背、沉肩、墜肘、并膝、提肛、裹胯和三圓、三頂、三扣。威力之根在腳,發于腿,主宰于腰。
邢健候一樣一樣的講,王洪一樣一樣的對應,總算具備了學習形意拳的一些基礎。
一聊起拳來,兩個都算是武癡的大男人就忘了時間。
趙婧之聽也聽不懂,只看到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話,時不時還比劃下,就這么枯坐到了中午。
邢健候就想帶二人去吃午飯。
可王洪與邢健候是以武會友,只談武藝,也不準備深交,推了午飯,離開了遼陽。
走在路上,他試著把今天理解的東西,與書上的東西合在一起站了一小會三體式。
發現的確有意思。
劍法與三體式不一樣。劍拿在手里,人使喚著劍,劍帶著人,總想往目標身上進。劍法的練習有幾個特別的地方,不講出來外人難以掌握的,比如那個力貫劍尖,比如那合身撲槍。
三體式站那么一小會,就能感覺到身體的種種變化與存在。重心、中心、勁力的傳遞、身體的啟動與制動,甚至呼吸,都能清晰的感覺出來。
難怪邢健候說,站進去了,就越站越想站,整套拳似乎都在這一個東西上。
趙婧之看王洪有點入迷了,就問他:“呆呆的站著,也不比劃,能出功夫?”
王洪得意的笑著說:“出功夫是自己搞明白了一些東西。這三體式是個好東西,要說殺人的能耐,沒有劍法管用,可琢磨身體變化這一塊,不得不服氣這東西的精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