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中國武藝,看似根基于中華文化長河中的兵家,但骨子里,卻是那個諸經之首大道之源的《易》,而三易通篇所講的,就是一個‘變’字。
有誰研究過,武術套路的出現,與八股文是一個時期。
八股文是位于上者的精華,卻不能俯首做事。所以,那些套路,總合了種種道理、種種精要,卻鎖死了‘變’,導致只能傳承,上陣無用。
而王洪的劍法,傳自宋時破甲,后來一直在捕快小吏的家族中流傳,保留了很大的原始特色,除了基本技法和一些原則,無甚套路。
在王洪學得形意純陽劍、八卦走轉變劍、太極身意連綿劍三種劍法后,在實戰和姥爺的幫助下,王洪一點點把這些劍法的優點融合了起來。這時的他,恍然發現,劍法除了必練的擊剌格洗四大類別,其余只有‘近而擊之,應而變之’這八個字。
又在拿到孫祿堂給他寫的那首詩‘身形應當似水流’這句上,找到了一些靈感。
‘應而變之’,吳殳這位明末清初,以研究槍法為主業的武學大家(只字未提拳術的武術家),在槍法六品中所言:“一曰神化,我無所能,因敵成體。如水生波,如火作焰。”意思正是‘應敵而變,順敵之勢,槍刃如水波蔓延一般,如火焰炙烤一般,無謂形式,就進入了敵體’。
‘近身擊之’可以借鑒李小龍說過話:“我的全部武功精髓就是兩點:近身與發力。如果誰能掌握這兩點,則無論對何種類型的高手,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將對方霹靂般的打倒”。
僅從這句直指武學核心的話而言,李小龍就擊倒了這世界上絕大多數的徒手武術家。
這二位的說法,達不到以身體極限能力總結出來的‘身形應當似水流’,但距離這個境界,只差分毫。
東方文化,以發掘出更多的技術和自身潛力為研究方向,歐洲卻在強化劍身攻擊力,硬件防護辦法。在這點上,西方比較直觀。
但是,王洪以中國武藝中的游場較技方式,對抗沒考慮場地與更豐富的游斗技術的歐式劍術,從某個角度上講,反而占據了無規則的上風。
多納特羅三次近身,可王洪的劍身與之粘到就走,甚至借著劍的動作,人已經移形換位到身側,打的全是身形的空間差,這讓多納特羅輸的莫名其妙,卻讓周圍觀看的人,贊不絕口。
歐洲人的劍法,不管是軍陣類還是決斗類,都屬于直來直往,見不到這種身劍一體的風格。
多納特羅對王洪沒有定式的機變,拿不出合適的應對,只能一輸再輸。
滿了五個回合后,大家停了下來。
眾多觀摩者立刻開始了興奮的討論,他們對中國劍術中的‘靈活’贊不絕口。甚至討論,在歐洲的劍術中,引進這一個方向。
多納特羅五個回合全輸,也沒有一絲惱火,見王洪被人圍著詢問他劍術中的各種問題。他就躲在一邊,拉著幾個熟悉的理論專家,認真的詢問著自己剛才的得失。
下一場,是使用迅捷劍或可稱為剌劍的劍手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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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章一說:有句話叫“十刀一劍”,意思是制造同等質量的刀和劍,在劍上花費的時間是刀的十倍。世家名流、王侯將相、高人雅士,不喜歡刀的原因,主要跟器具的寓意有關。刀法勇猛,劈砍斫切,技巧性被刀本身的特性所覆蓋,常人以拿著菜刀砍肉代入,以致刀客之技巧視而不見。而劍法,可剌可劈可割,技術全面,策略性強,道理與兵法相合,所謂:悟其理而通其道,用之于治學,則成諸子百家;用之于治國,則成霸業強國;用之于殺伐,則成強兵猛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