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草原的風帶著新芽、泥土還有陽光的味道吹向了霽城,新生的云雀稚嫩的聲音響徹云宵,耶隆對于今年北地的行程有了很多的期待,想著那些自己精心挑選的貨會帶來怎樣的回報,想著春夏時節生機勃勃的北方大地,還有廣闊湖泊里銀光閃閃的大魚,想著森林里那個酷似少年的女孩,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三月初從京師販貨的商人把耶隆預訂的幾十樣貨備齊后差人運了過來,原來耶巴齊爾老爺帶商隊以收貨為主,帶貨去販換只是順帶,基本都是霽城本地商行的茶糖面酒,日常用品,布匹,工具之類的東西,此次耶隆帶這么多從京師進的新貨去巴齊爾老爺還是有些顧慮,擇了一天帶著禮物同著耶隆出城去找達哈爾草原上的大祭祠卜卦算了出行吉日,就在三天之后,從沒有這么早北行,父親又讓耶隆陪著奶奶去佛寺找大喇嘛求了開了光的平安符,貢了吉祥燈,到了日子才放耶隆出門。
正月里,官媒人便去巴齊爾家便和王府家里走了提親的過場,兩家換了庚貼,合了八字后,巴齊爾家下了隆重的定禮,只是雙方都約定,兒女倘小,待兩年準備妥當再辦婚事。這樁婚約在霽城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有的人皆嘆巴齊爾老爺好肚量,能容這樣的媳婦進門,有的人嗤笑這些人眼界小,這媳婦頭頂著郡主的頭銜,這是何等榮耀,巴齊爾家再有錢也換不來這樣的招牌,況王府能給巴齊爾家帶來多少好處皆是閑人可度想的,有的人便覺王府里好決斷,尋個富賈家的做女婿,面子也保住了,且無論如何這樣的親家也不敢拿捏郡主......這坊間傳聞猜測便象傳奇話本般越編越離譜,令人咋舌。
作為交換條件,巴齊爾老爺依照耶隆的意見訂了他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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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的貨,讓他帶走。
此番耶隆出門后便帶著商隊沿途繞路短暫停靠了三四個以前不曾去過的城鎮,這三個城鎮耶隆早做過功課,有些特產,只是不在主進路線上需繞行,此次先打探一下那些城鎮周圍的情況,隨行的管事以及伙計們知這小少爺一向不喜按舊例,行事自有主張,只略問了下便隨著他走了。
繞路只比往常多耽誤了五天時間,耶隆依照慣例順途去拜訪了三個部族的大族長,并將父親的問候和禮物帶到,到達格瓦河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半月以后了。仍舊在往年借住的農戶家駐扎下,耶隆稍事休息后和農戶主一起吃午餐,互相問候之后閑白起當地這一年的趣事,農戶主想起去年艾涅被帶下來在自己家里養過傷,就告訴耶隆,山上獵戶轉場路過時說起那個林子里的小子聽說去年被黑熊抓傷了,不知道還活著沒,聽說那時小半邊頭皮都沒了,耶隆一口餅噎在嘴里,吐在地上,馬上喚了一個小伙計,兩匹馬載著人飛奔往林子,到了森林里再不能騎馬的地方,耶隆喊小伙計把馬牽著,自己步行進入林子腹地。
連走帶跑了將近半個時辰耶隆終于到了艾真家的撮羅子,沒有人在也沒有鹿,似乎有才生活過的痕跡,可是耶隆實在無法確定,他向以前每天中午都會去的沼澤地跑去,慌亂中還跌了一跤,棗紅色的外袍上沾上了泥漿,讓他看起來有些狼狽,他在從林里漫無止盡地找尋著呼喊著,慌張的情緒讓他的體力成倍地消耗,然而這樣的努力也并沒有換來一點回應,他朝著叢林深處大聲喊了幾聲除了驚起的幾只鳥雀以及角落里野兔躲藏著的野兔,失落的情緒讓他完全沒有精神再向更遠的地方找下去了,兩腿顫抖著坐在石頭上稍事歇息后,他決定回撮羅子等一會再說,路過叉路口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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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看到那棵大胡楊樹,他望著粗壯樹干上的那個老樹洞,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翻上樹杈,伸手尋著樹洞往里探著,忽然停住了,帶出一塊巴掌大的扁平的石頭,吹開浮灰,上面刻著一些簡單抽象的線條,仔細辯認著,上面刻了一只象熊的動物,前爪下似乎是一個人頭,旁邊歪歪斜斜刻了幾個模糊不清的蒙文字符和一個如同拼湊起來的漢字『好』。
耶隆突然想哭,突如其來的驚喜又讓他哭不出來了,只把石頭緊緊地貼在額前『長生天保佑,還活著,還活著......太好了.......』
他清楚地知道艾真認識的字不多,會寫的更少,僅限于給她的書上的一小部分,這石塊一定是她刻下的,那個『好』字一定是照著留給她的書刻下來的,代表著她還活著,她既然沒有留下離開的信息,就一定還在,耶隆把石頭揣進懷里往來時的路跑。
五月里林子里彌漫著新鮮樹葉花草還有馴鹿糞便的味道,遠處澤沼地蒸騰的霧氣帶著水的腥氣,穿過叢林的大風裹挾著動物的氣息,時不時地能見到動物換毛脫下來毛絮蹭掛在樹枝上,大風吹亂了耶隆的頭發,枸橘樹的刺勾住了他的袖子,被他胡亂扯下,仍舊是一路飛奔著回到艾真家的撮羅子,仍舊是沒有人,但耶隆滿懷期希地喘著氣靠著撮羅子坐了下來,他愉快地想著艾真突然見到自己會有多驚喜,想著便拽起腰間別著的小錫酒壺,嘬了一小口穩了穩心神,奔跑和緊張的情緒讓他出了許多汗,他坐著讓汗出透,那股興奮的心情才略略平衡下來,這時才覺得已經很餓了,中午因為急著進來尋人并沒有吃什么東西,他回身鉆進了撮羅子看能不能找到些現成的食物能填填肚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