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一想的話,也挺不錯的。”千惠子爽朗一笑。
巖橋慎一正要說些什么,一輛出租車駛過來,在他們面前緩緩停下。千惠子并沒有要留下來再繼續把話題說下去的意思,她看了看車子,向巖橋慎一點頭致意,“再見,慎一君。晚安。”
“晚安,千惠子桑。”巖橋慎一欠了欠身。
出租車向前開去。
巖橋慎一目送漸行漸遠的車子,心念轉動,大概猜到了千惠子所說的,前陣子中森明男回家時,到底發生過什么。除此之外,一并想到的,還有千惠子正在做的打算。
要是中森明男把債務帶回家,而千惠子又像過去那樣,再度如無其事接納回歸家庭的丈夫的話。那么,以中森明菜的個性,恐怕也難以對這件事真正做到不放在心上。
他上了樓,回到家里,中森明菜正在廚房里忙碌。兩人一個去送客人,另一個在家里忙著收拾,這樣的聯想,讓巖橋慎一心里軟軟的。
中森明菜聽到響動,探出身,跟他說了聲,“歡迎回來”
巖橋慎一瞧著這張無憂無慮的臉,不禁露出個微笑,“今天晚上,辛苦了。”
“我可是在招待自己的母親。”中森明菜像被他的話給逗笑了,明明臉上樂著,偏偏語氣一本正經,說道。光是聽她的聲音的話,倒顯得巖橋慎一在小題大做。
可看著她的表情,巖橋慎一就心安理得,陪著她斗嘴,“我也吃得飽飽的。”
“吃得飽飽的就好。”
中森明菜沒順著他的話繼續跟他嘴上過不去。她打開水龍頭,把沾著泡沫的盤子沖洗干凈,擦干盤子上的水漬。
巖橋慎一打開冰箱,拿出瓶裝的烏龍茶。兩人背對著背。
“母親。”中森明菜忽然開口。
巖橋慎一“嗯”了一聲,轉過身去,看著中森明菜的脖子和肩背,“什么”
中森明菜像跟他確認似的,說“總覺得,母親好像有什么心事。”她把那一次和巖橋慎一一起回清瀨時千惠子的表現也翻出來,拿起那塊拼圖,和今晚的這一塊拼到了一起。
這說不好是女兒對于母親的一份了解,還是女兒對于母親的一份直覺。
“慎一也這么覺得,對吧”她問。
巖橋慎一把那瓶烏龍茶隨手放在流理臺上,想了想,告訴她,“剛才,千惠子桑說,前陣子,明男桑回了清瀨的家。”
他目不轉睛,看著中森明菜一下子繃直了的脊背。她沒回頭,“父親回去了”
“聽千惠子桑的意思,應該沒有留下來。”巖橋慎一說。
水龍頭又嘩啦啦作響,中森明菜沖洗盤子,關掉水龍頭,擦干水漬。她背對著巖橋慎一,抱怨道,“真狡猾。這么快,母親有話就只和慎一你說了。”
聽這話的意思,不是怪
千惠子不告訴她,而是怪巖橋慎一太得千惠子喜歡。
可中森明菜嘴上說得兇,巖橋慎一知道她不是在生氣自己被瞞著。他告訴她,“不如說,是不方便和孩子們說,但又想和什么人說一說。”
養大了孩子們,孫子和孫女也有了好幾個,這樣的千惠子,忽然之間,想要結束這幾十年來仿佛理所當然的生活。如此一來,恐怕最先覺得母親不可理喻的,就是兒女們。
對已經離開原來的大家族,有了各自家庭的孩子們來說,原先的大家族一成不變,才讓他們覺得安心。如果母親要離婚,兒女們雖然未必會多管閑事的反對,但也不會站到母親那一邊。
中森明菜沒接話。她把洗凈擦干的盤子收起來,跟巖橋慎一也終于面對著面。巖橋慎一剛把手伸過去,她先反握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