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橋慎一說的是切實的展望,渡邊萬由美卻微妙地從中體會到了些許傷感。某種意義上來說,坦誠意味著柔軟,難免沾染傷感。
而在她心生傷感時,巖橋慎一已然堅定起來。
先前那個在電話里問自己,“我們是在對怎樣的大眾負起責任”的巖橋慎一,已經心平氣和,并且自己回答了自己的問題。
“萬由美桑,現在又來到了一切大有可為的時代。不是可以販賣一切,而是一切都能被販賣。”巖橋慎一如同一錘定音。
他不由分說的氣勢,讓渡邊萬由美說什么,都像是隨聲附和。
這個巨大的市場,這個復雜的時代,足夠滋養所有的流行。
即使是制造出來的流行。
……
談論工作,進入最熟悉的節奏,是見效最快的冷靜頭腦的方式。然而,一整天里,每到閑下來,內心總不由自主,冒出浮躁的苗頭。
直到完成這天最后一個行程,回到家。瞧見自家門前的燈光時,那種浮躁忽然一掃而空。
巖橋慎一迫不及待,想見到明菜,見到女兒心奈。他穿過院子,站在門前,像拆開期待已久的禮物一般,推開了門。
他對著過來迎接的妻子,忽然說:“感覺很久沒見到你似的……”
中森明菜睜大了眼睛,為他的話流露一瞬的驚訝,隨即意識到,巖橋慎一在用什么樣的心情說話。
她拉住丈夫的手,領著他往里走,“現在見到我,有沒有很安心?”
巖橋慎一跟在她身后,瞧著她倔強的后腦勺。這個中森明菜,看著小小一只,常常也愛掉眼淚,但毫無疑問,有著成為巖橋慎一內心支柱那樣強的力量。
此時此刻所體會著的是真實。
時代變與不變,無論世間發生什么,而他又做下怎樣的決定,只有這是不變的。
兩個人誰也沒有把今天發生的沙林中毒事件當成話題開啟。
巖橋慎一洗漱完,又去看了女兒,到十一點,總算能坐下來歇一歇。今天的晚報放在桌上沒有翻過,不用看,就知道頭版頭條會是什么。
中森明菜抱著托盤過來,遞給他杯子。
巖橋慎一看了一眼托盤里的另一只杯子,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中森明菜假裝起了自說自話:“明菜也陪你喝一杯……”
中森明菜當了母親以后,就沒什么機會喝酒。
此刻,面對丈夫的揶揄,向來理不直氣也壯的人,竟然也不好意思起來。到底當了母親就是不一樣。
巖橋慎一覺得她這副小表情好笑,但又能猜到,她其實故意耍寶。
他把另一只杯子給中森明菜遞過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