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小塊的土地、拆遷時越是難以到手,就是這么回事。
“不過,也有很痛快出手的。”
以前,地價不像現在這么高、而規劃凌亂的街區土地又不容易出手,土地交給繼承家業的孩子,其他人也沒什么意見。
但現在不一樣,先是土地升值到了一個讓人眼紅的數字,而后,遇上拆遷,又有了個能迅速折現的機會,兄弟姐妹們之間,要做到心平氣和接受土地只給其中一個人就很不容易。
都不用不動產公司的人去勸,想趁著拆遷把土地賣出去分錢的人,就能先自己打成一鍋粥。最后,不管結果如何,是平分還是仍舊某一人繼承,土地都一定會出讓。
但同樣的,不論有沒有分到錢,親戚之間鬧僵都會成為不可動搖的事實。
爭產大戰,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少。
這個泡沫時代更是如此,為了土地鬧到斷絕關系的、動手殺人的、發生什么樣的事都不奇怪。
“話是這么說,”巖橋慎一道,“處理這塊土地的困難是擺在臺面上的,那家立川興產當初既然敢接手,總是有辦法的吧?”
“是這樣。”今井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和他解釋道,“總歸先是派出職員來——據說是雇傭了最有耐心、最擅長跟街坊打交道的家庭主婦們來擔任勸說的工作。”
“勸說不成的,就再派小弟上門去問候。”今井輕描淡寫。
被小混混早晚問安,這滋味絕對不好受。等小混混上門問候這一招也起不了作用的時候,行動就再加碼,變成夜里打騷擾電話、破壞家里的線路、往家里扔只死貓之類的手段。
今井在不動產公司里上班,對不動產公司征地的各種手段都門清,這樣的戲碼聽過太多,早就無動于衷了。
“而且,聽說立川興產后面是稻川會。”他隨口跟巖橋慎一透露一句。
但越是隨口透露的,才越是重要的。
巖橋慎一聽著,“原來如此。”
背靠關東的大極道組織,敢接手這片街區的改造也就說得通了。那么,有個小混混似的家伙給他打電話買地也不奇怪了。
不過,巖橋慎一剛冒出這么個念頭,忽然聽到今井問他,“巖橋桑也接到立川興產商談的電話了嗎?”
“正要說這個呢。”巖橋慎一告訴他,“有個人三番兩次給我打電話,說要高價收購我手里那塊地,給五百萬日元。”
他自己一邊說,一邊先覺得哪里有點不對勁兒。
“高價收購?給五百萬日元?”今井的語氣怪怪的。
“要是不動產公司的人,應該不會說這種話吧?”巖橋慎一自己先把心里的不對勁兒給說出來了。
“當然不會這么說……”
今井像自言自語。頓了頓,又道:“聽著不像是立川興產的人。”
“是不像。”巖橋慎一自己也覺得。
“要這么說,立川興產還沒有給我打過電話就是了。”他不記得自己接到過跟立川興產有關系的電話。
“真奇怪。”今井也是一副心里沒底的反應。
看樣子,他似乎也不知道那個高價收購土地的人是什么來路。
一個來歷不明、像是小混混一樣的青年,要從自己手里買走這塊地,還給開了個高價。而與此同時,立川興產還拿到了這塊地的開發權,正挨家挨戶動員拆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