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職于某家會計事務所的中井,年輕時也曾在GS熱潮的時候跟大學的朋友組樂隊,當時,左翅青年們尚且轟轟烈烈,中井的樂隊也曾經參與左翅青年的活動。
但是,等到臨近畢業,他也好,朋友們也好,都剪掉長發,將樂器束之高閣,穿上西裝去找工作,就職以后結婚生子,人生平穩上行。
此后時光匆匆而逝,中井即使偶爾想起學生時代的事,也立刻將這些舊日回憶拋到腦后。誓言也好,宣言也罷,過去的事也就這么過去了而已。
年過四十,對于潮流這東西不怎么敏那個感,中井也不知道時光流轉,現在的年輕人們又拿起樂器開始演出。
中井帶著一點懷念的心態看著這檔音樂節目。
一支又一支的樂隊登臺又離去,既有貢獻出了漂亮的演出的,還有被那個三分鐘完整演奏機制耍得團團轉的。精彩的演出未必能獲得飲食店里的老板和食客的掌聲,被耍得團團轉的樂隊,往往一定能換得他們一笑。
中井一邊看節目,一邊在心里想,現在的年輕人們,雖然又拿起樂器來組成樂隊,但是,身處在這個快節奏的黃金時代,他們的音樂里充滿自信,有一種及時行樂的樂觀,和他那時所處的年代完全不一樣了。
雖說如此,中井的心里,并沒有那種“這代年輕人無可救藥”的想法,正相反,看著出場樂隊們的演出,過往的記憶與現在的所見所感碰撞,意外碰出了小小的火花。
這就是所謂的時代吧。中井心想。
從前一起組過樂隊的朋友們,現在要是看這檔節目,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真想跟他們一起喝點小酒,就像那支叫BANBAN的樂隊那首經典的《再看一次草莓白皮書》里寫的那樣,一起看一看這檔節目。
正在心里浮想聯翩的時候,中井聽到老板的聲音,“馬上就是朵力木茲康姆禿嚕了。”
電視畫面里,連續勝出了四場的DREAMSETRUE,已經站上了舞臺。
“就是這三個人啊,看上去也不過如此嘛。”謝頂男子說,“……怎么有個戴頭套的?”
“說是樂隊的‘設定’就是這樣。”老板嘴里,又冒出這個在同年代人聽來有點格格不入的詞。
平頭男子想到的卻是另一件事,“他們既然常到店里來吃東西,那老板總知道那個戴頭套的人長什么樣子吧?”
“該不會是因為太丑見不得光?”謝頂男子揣測道。
老板想了想,“那倒沒有,是個很氣派的青年,要是早生個二十年,去東映當任俠片的主角挺合適的。”
“這么說還是個帥哥了。”平頭男子揶揄了一句。
正要再說什么怪話,電視里,DREAMSETRUE的演出開始,女主唱唱起了他們今晚要唱的歌曲的第一句。
“還挺厲害的嘛。”
平頭男子把要說的俏皮話收了回去,換成了這一句。
把節目從頭到尾看到了這里的中井,聽到平頭男子這句話,露出個笑容,說出了今晚自進來點完單以后的第一句話:
“能連勝四期的樂隊,當然不是等閑之輩。”
這個沉默到現在的客人突然跟他們搭話,老板和那兩個客人都有點意外。
但是,這意外也只有一瞬,緊接著,小小飲食店里的注意力,就都被電視里的演出所吸引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