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警告你,再有婦人之仁的話,我會親自將你趕出八班,趕出四連。”吳非將斷刀插到了綁腿上,起身的時候狠狠地斥責了劉大龍一句。
劉大龍心里很是窩火,可他知道,七班長的警告是對的,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和戰友的不負責任,雖然說剛剛那個偽軍有投降的意向,可是誰能保證他不會突然大叫,或者是做出另外的示警呢?
“你們動作這么快呀?”
熊金奎的聲音從通道口傳來,他又沒能看到吳非的“精彩表演”,還以為這四個鬼子是劉大龍和七班長一起擊殺的。
“碉堡就交給你控制了,等會我們若是在碉樓和鬼子交火了,我需要你給我足夠的火力支援,有問題嗎?”吳非問道。
“就我一個人?”熊金奎傻眼了,他望著鬼子的九二式重機槍,有些發慌,倒不是說他掌控不了這個綽號野雞脖子的鬼子機槍,而是因為這機槍本身的特性,它不像馬克沁是用的帆布彈鏈,而是用的卡彈板,一彈板二十發子彈,打光了就得重新裝卡彈板,一個既要射擊,又要裝彈,還要求他給予足夠的火力支援,這太難太難了。
“本來是打算把楊前進派給你的,現在他來不了了,就只能交給你一個了,希望你不要像另一個人一樣讓我失望。”吳非的語速很快,但是說出來的話,熊金奎和劉大龍都聽的很清楚,特別是后面那一句“不要像另一個人一樣讓我失望”,更加是讓他們兩個有點小驚慌。
“七班長說的那個人是誰呀?”熊金奎傻兮兮地詢問著劉大龍,得到的自然是怒目相向。
看著他們兩個出去碉堡的背影,熊金奎偷偷地罵了一句:“一個個的都狂成什么樣了。”
劉大龍跟在吳非身后一步的距離上,感受到了自己從來沒有過的挫折和羞愧,他在獨立團是個天之驕子,如果這次沒被四連挑來,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就不用再做通信員的事情,石團長和胡連長有意要提升他為一連一排長,這可是尖刀連的尖刀排。他原以為,自己在獨立團就是那數一數二的兵,哪怕是幾個連長,他都可以輕而易舉地戰勝他們,可是今天晚上,他發現了,自己在獨立團,遠不是最拔尖的那幾個人,拋開七班長八班長不說,就連以前一連那個最不起眼的兵楊前進,似乎都要比自己強上很多。
“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你不要有任何的仁慈和憐憫,這樣只會害了你自己和跟你并肩作戰的兄弟。”或許是感覺到了劉大龍低落的情緒,在走進碉樓之前,吳非居然回頭對他輕輕說了一句。
“我記住了。”劉大龍重重地點了下頭,他上過很多次戰場,和鬼子和偽軍都有交戰過,其實早就不是那種心慈手軟的人,可是因為處在八路軍中,面對的又是同為中國人的偽軍,所以才會接連著出現這種狀況。
換句話來說,這其實并不是劉大龍的責任。而是八路軍提倡的“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和侵略者斗爭到底”約束了他,真要說對錯的話,吳非的濫殺無辜才是違反了紀律,只不過他加入獨立團不久,還不能體會和感知到,八路軍的這個做法,才是最適合抗戰和持久作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