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幸運,鬼子的卡車有一輛還能夠開動的,吳非顧不得和老朋友王團長說上兩句話,就在他派出來的衛生員和戰士協助下,把中彈的萍姐和小樂送往縣城。
一個是自己的姐姐,一個是自己的未婚妻,偏偏兩個人都中彈負傷,吳非恨不得把自己剖成兩瓣,這樣才有可能將兩個人都照顧到。
相對于小樂,萍姐的傷勢3要更重一些,抬到車箱里時她已經昏迷了,而小樂則還能保持清醒。
吳非是抱著她的,可眼睛卻是來回不停地在她和萍姐身上穿梭。
卡車在山路上飛馳,每一次的顛簸都會讓她們的傷口滲出血來。小樂是傷在右胸位置,這個時候吳非也顧不得她是女孩了,手拿著紗布一直緊按在她的胸口。而萍姐是平躺在車箱里的,盡管在她身下墊了十余床軍被,可起到的作用并不大。一個猛烈顛簸,她整個人都彈了起來,跌下去的同時,開始劇烈的咳嗽,嘴里鼻孔里都往外噴著血。
“吳連長,她要不行了。”衛生員畢竟不是醫生,這樣的狀況讓他手足無措,緊急地叫著吳非。
“不會的,你快救她,快救她。”吳非的眼睛血紅血紅的,人已經處于了狂暴之中,他不能放下小樂,可也不能看著萍姐就這樣死去。
“她的傷很重很重,就算堅持到了縣城,恐怕也是回天無術。”衛生員說這句話的時候,幾乎不敢往吳非那邊看。
“你不是醫生嗎?你是干什么吃的?你們一團的人就這點能耐嗎?”吳非已經是失去了理智,狂罵著衛生員。他挪了挪屁股,想往萍姐那邊去一點,可看到小樂因為自己的挪動而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又停止了挪動。這一刻焦慮、心疼、無助、恐懼等等各式各樣的情緒同時涌上了他的心田,讓這個戰士們心目中神一樣存在的年輕男人掉下了眼淚。
“小七……”
萍姐忽然間張開了眼睛,用著微弱的聲音呼喚著他,同時手也在往他這邊移動,動作很吃力。
“姐,你別說話,再堅持一下,我們很快就到淶源了,有中田醫生,有秋玲,他們的醫術都很高明,有他們在,你和小樂都會沒事的。”吳非盡量避免著自己的聲音里不帶著哭腔,可越想控制卻越控制不了。
萍姐輕輕擺動了一下頭,臉上擠出了一點苦澀的笑容,蒼白的臉色和嘴鼻之間的血跡,更是襯的這個笑容更加的苦澀。
衛生員被吳非罵了之后并沒還嘴,也沒有惱怒,見慣了生離死別的場面,對這樣悲痛之下失去理智的責罵,他已經免疫了,見傷員的手費力地想要去觸摸抱著另一個傷員的吳連長,他二話沒說,就挪到了吳非邊上,輕聲說道:“吳連長,郭指導員讓我來扶著,您還是先看看她吧,我怕再晚一點就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