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屋是爺爺奶奶住的地方,里頭東西堆得很多,三只大木箱子,一張拔步床,幾口醬缸,墻角處拴著一根掛衣服的繩子。墻壁釘了不少鐵釘,鐵釘上掛著秤、細繩、布包、咸肉等物。
溫意大致記得爺爺奶奶放錢包的地方,她在床頭柜里翻找了幾分鐘,果然發現了皮夾。
想了想,溫意從皮夾里拿了一張五塊錢。
拿到錢,溫意收拾好翻亂的柜子,帶上門,往村里的小賣鋪跑去。
小賣鋪離溫意住的地方不遠,跑一趟莫約七八分鐘。
此刻六七點光景,眩目焦熱的陽光已經發揮了作用,即使一路綠蔭,溫意還是跑得滿頭是汗。
遇到不少扛鋤頭鐵鍬下地的村里人,溫意跑得快,有人和她打招呼也不搭理,惹得村里一摞人笑罵小娃不懂規矩。
小賣鋪已經開了門,玻璃柜臺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眼的光,店主正在喝粥,一看到溫意來了,立刻笑嘻嘻的同她說話。
“溫意啊,來替你爺爺買煙啊”
溫意小口喘著粗氣,把手里染了汗漬的五塊錢放在柜臺上,說“魏阿姨,我要打個電話,這是電話費。”
溫意家里窮得叮當響,在智能手機還未普及的當下,遠距離溝通一般都是靠座機,溫意家里裝不起電話線,她想打電話,只能來小賣鋪。
魏阿姨放下粥碗,帶著她到固話旁,笑呵呵問“打電話給誰啊”
溫意回憶出一串數字,輸了進去,在等待電話接通時分,她回答店主道“給我媽打電話。”
小魏一愣,溫意的家世背景,整個村里人都清楚,她給她那個改嫁的媽打電話做什么。
就在小魏準備詳細問問時,電話接通了。
“喂,您好,我想找高敏女士,請問她在嗎”
高敏,是溫意的母親,只不過,在生下溫意后就改嫁走了。
“我就是高敏,請問你是”
溫意聽到高敏的聲音,并沒有太多情緒,這個母親,對于她而言,并沒有多少特殊的意義。
“媽媽,我是溫意。”
電話那頭明顯有了慌亂,但很快鎮定下來“我不記得我有一個叫溫意的孩子”
溫意打斷她“媽媽,我是溫意,爺爺奶奶說你生下我就跑了,我很想你,我也想有一個媽媽。”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兒,才有一道壓低了的聲音傳過來“你怎么曉得我家號碼的”
溫意內心冷笑,她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媽媽,我在這兒生活的很苦,你可以接我走嗎”
電話那頭又是一長串的沉默。
小魏覺得很新奇,溫意以往話不多很靦腆,見到人恨不得離得遠遠的,但今天的溫意從頭到尾都寫滿了疏離、冷漠,她的眼中有著不同尋常的鎮定,看上去似乎過分成熟。
雖然她口口聲聲喊著媽媽,但她并沒有表露出半點對母愛的渴望,反而像是在拿媽媽這個詞要挾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