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進屋吧,其他的稍后再談。”交代完這句,他又接著說,“將這位姑娘安排到后罩房去,衣食不可短缺。”
那管家領了命,帶著溫意前往她今晚的居宿。
溫意離開后,馬車慢悠悠朝著垂花門走去,直到到了正廳,端明才下了馬車,撩開門簾,恭敬的服侍里頭久坐的人出來。
那人一身寬袖黑袍,衣襟袖口有雪青色錦線繡著繁復的祥云紋,腰封是一截翠玉色鑲玉鞶革,往地上一站,恍如沾染了迷蒙的暮色,飄飄渺渺的似要散出煙靄。
他的頭上是一頂墨玉冠,半數青絲陳披在后背,晚風微動,那烏云堆墨般的黑發順風而舞,浮光掠影般籠住了一片清寒。
他的膚色極白,近乎晶亮的剔透,氣勢卻如暗沉無盡的淵藪,猶如一把棱骨分明又挾帶儒雅貴氣的斬刀,彰顯內斂與雄渾、潛藏與迸發、凌厲與疏蕭的王者風度。
那張臉也生的極美,清冷的眉眼、峙聳的高鼻、薄而殷紅的唇,乍看淡云閣雨、春慵似水,然而再一眼望去,只覺得青峰藏劍、云浪驚合、英氣騰天。那雙眸子在濛濛水汽的幽昧里沉峻著,目光灑掃之處,盛放大把沁入心脾的潮寒。
“主子,是先議事,還是先休息吃飯”端明跟在他的身后,低聲詢問。
問話功夫,他人已經走進抄手回廊,直奔掛著酣婪二字匾額的飯廳。
“邊說邊吃。”短促的說完,腳步一停,跟在他身邊的老七、刀光、劍影、端明的步子全部停下,“那個敏老大記得引過來,他侍女在咱們手上,這人不可能不來。”
“另外,盡量留住這兩個人,一定要盡快確認他們有無危險。如果對方沒有危險,可以帶著他們南下。朕的朝綱初有起色,正值用人之際,朕不希望錯失得遇賢才的機會。”
“當然,如果這兩人有異動,無論如何,殺無赦”
“臣弟屬下遵命”
東慶忤帝口中的敏老大此刻正安然若素的坐在廂房里,眉目沉著的看著方桌上燃起的蠟燭。
屋外天色已經黑透,估摸時間已經過了申時,那位管家托著鎏金餐盤進來,給她布置了三菜一湯。
都是尋常式樣的菜品,對于餓了幾天、又啃了兩頓窩窩的溫意來說,這樣的菜品堪比華美精致、芳香四溢的筵席。
身體背過管家的面,溫意一頓操作猛如虎,以風卷殘云之姿,迅速的把三菜一湯加白米飯吃了個干干凈凈。老管家還沒來得及反應,溫意身體已經轉過來了,面紗完好,直叫這位上了年紀的中老年人目瞪狗呆。
“你你看上去也像個大戶人家的小姐,怎跟餓死鬼投胎似的”
溫意抹了嘴巴笑笑“來,老人家,我這個餓死鬼還沒有吃飽,再來一份這樣的配置。”
管家餐盤一收,瞪了她一眼,吹著胡子出去了。
溫意要了第二盤飯的功夫,羅淮已經找到了溫意留給她的記號,趕到了溫意藏車的人家。他急行匆匆,也因為過于趕路,清秀的臉上染了些疲憊。
溫意早和羅淮做了約定,溫意由東門入城,她會瞅準時機,在那里大鬧一場。等到羅淮結束手頭上的任務后,她要他換上自己的衣服,裝扮成溫意的模樣,去城門口問詢她的下落。
羅淮也有詢問過溫意她的整個計劃,當時溫意只是告訴他等你從阿唐身上找到寶貝的時候,再來問我計劃是什么。
羅淮進入車廂內,找到溫意留下的男裝,她的男裝要比他的身量小一些,也幸好羅淮是習武之人,便用了縮骨功,硬把自己塞進了衣服里。
溫意的臉緋艷英武,羅淮的面容清秀柔麗,他又不得不動用畫筆,給自己上了一個妝容。
化完妝,羅淮看看鏡子里的自己,模樣與溫意有六七分相像,也多虧天色昏暗,如果不仔細看,絕對發現不了兩人的差異。
整備完畢,羅淮帶上溫意的龍骨折扇,再度奔入夜色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