蕩漾著回聲的醫院走廊里,深夜的燈光都是帶著一層慘白的光圈,在場所有人的臉色,看起來都不是太好。
耿溫文尤為甚。
身上站著干涸的血液,發絲凌亂,眼神疲憊,又因為臉上挨了一巴掌的緣故,整個人看上去頹然不已,一點兒也沒有平日身為耿總的淡然精致感。
“今晚出門的時候,程映還是好端端的一個人,你怎么會搞成這個樣子!”
王淑靜的語氣很是不客氣,一點兒也沒有對面是自己兒子而有所顧慮,“她還懷著你的孩子,你承諾過說要好好照顧人的,就是這樣照顧到手術室里去的?!”
“抱歉,我……”
耿溫文蠕動了下唇瓣,可最終卻還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對此,王淑靜的面色再次陰沉了下來。
看到她似乎還要揚起手來教訓的模樣,邊上的耿盛眼疾手快地將人攔下,摟在懷中勸道,“好了淑靜,你也冷靜一些,事情發展到現在,沒有人想要變成這副樣子,我相信溫文也是如此的……”
“但說到底,造成今天這個局面,他得負一大半的責任!”
王淑靜冷笑了一聲,毫不留情地數落著,“是他做事優柔寡斷,我讓他和寧雙兒完全斷開關系,是他心軟不聽,現在好了,程映人還躺在手術室里搶救,你讓我怎么冷靜下來!”
“識人不清,自以為能一切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握當中,結果聰明反被聰明誤,我有說錯一句話嗎?!”
正在氣頭上的王淑靜,把怒氣全部發泄在了耿溫文的身上,“我多少次和他說過,不要再和寧雙兒聯系,那個女人就不是什么好東西,要報恩,我們耿家十幾年來有虧待過她一次?要害的我們家雞犬不寧?”
耿盛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怎么勸說,他下意識看了眼耿溫文,被王淑靜劈頭蓋臉地責罵一頓,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丁點兒的變化,還是如先前般的頹然。
看在眼里,又看了眼還緊閉著的手術室大門,不禁搖搖頭。
唉,這都算是什么事情啊……
一直到后半夜的凌晨時分,手術室的燈才滅了,醫生帶著一憊意從手術室里走出來,問道,“你們誰是程映小姐的家屬?她丈夫在嗎?”
“是……是我。”
耿溫文第一個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一臉焦急地問道,“醫生,她情況怎么樣?”
“手術剛結束,病人身上雖然流了許多的血,但還好傷口不太深,包括小腹上的那一刀也只是切割到了皮肉,并沒損傷內部的身體機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醫生詳細地把程映的情況復述了一遍,又頓了頓語氣,“只不過……”
“只不過怎么了?”
醫生搖搖頭,嘆息道,“程映小姐因為受驚過度,再加上腹部受傷,肚子的孩子還是沒能保住,抱歉,已經五個月了……”
孩子,不在了。
耿溫文瞬間愣在原地,整個人像是被雷給劈了一般。
帶著殘存血腥氣息的雙手,控制不住地顫抖著。
所有人也跟著一起禁默。
很多人都已經隱約有了這樣的猜測,但真聽到結果的時候,還是無法接受。
顧靳臨把喬素摟在懷中,無聲地安撫著,江輕歌一臉擔憂地看著手術室的方向,而耿家人更是不好受。
王淑靜眼前一陣發暈,差點昏倒在地上,還是耿盛眼疾手快地將她扶到一邊坐下好好著安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