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芷來這家里沒兩天,對別人不知道,對四老爺是知道的。
謝家的兒郎均是豐神俊逸,四老爺也不例外,舉子出身,后年春闈肯定要下場,必定,又是一個不到弱冠之年的進士及第,許了海家的姑娘,定的是來年開年就成婚。
白梅芷嘆了一口氣,很是心疼馮氏的樣子,走到門口,丫鬟挑起簾籠,朝里說了一聲“表姑娘來了”
“快請進來”
聽到馮氏的聲音,白梅芷松了一口氣,忙快步過去,在羅漢床前跪下,“梅兒在外頭就聽到姨母的聲音了,似在生氣,姨母跟前兒孫孝順,還有什么值得生氣的呢姨母當好好保養身體,回頭帶梅兒出門,叫別人說,姨母與梅兒是一對姐妹才好”
馮氏被逗得哈哈大笑起來,指著白梅芷對地下的媳婦婆子們道,“你們聽聽這話,這是在拿我老婆子打趣呢也不知這嘴兒今日是抹了多少蜜了,說這些好聽的話給哄我”
“梅兒可不敢”白梅芷嬌怯地低下了頭,“姨母知道梅兒不吃蜜,梅兒只是實話實說”
“唉,自從你元桃姐姐去了之后,我跟前就只有清姐兒能逗我開心了,如今有了你,我這日子過得也算是有個盼頭了。”
馮氏想到小兒子就惱怒,“這些天我這跟前連個請安的都沒有,才你去了扶云院,我讓人去叫你四表哥來,結果,他怎么說,要溫習功課,我倒是不知道,哪本書教會他不給母親請安了”
白梅芷愧疚不已,“姨母,會不會是因為梅兒住在春暉堂,四表哥為了避嫌,才不肯過來了”
“倒也不是”馮氏擺擺手,因天晚了,她也乏了,便朝內室走去,“他一向就是這么個性子,前些日子,你沒來之前,與我爭吵了一場,就不來給我請安了。”
“不知為何事爭吵”白梅芷謹慎地問道。
馮氏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你姨父早前與他許了海家的姑娘為妻,如今海家一蹶不振,那姑娘連副像樣的嫁妝都沒有,我便與他商量,這婚事也不說不認,只是如今海家的門第實在是低了些,我才提了一嘴,他就與我爭吵。”
白梅芷沒有看到馮氏的眼神,心頭咯噔一下,海家的名頭她還是知道的,雖說式微了些,可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如此,謝家都還嫌棄海家的門第,那自己呢
大表哥是謝家的嫡長子,他的妻子必定是謝家的宗婦,自己想到這里,白梅芷緊緊地抿了抿唇瓣,心里已是有了計較。
當晚,白梅芷以感恩孝順為名,不假他人之手,親自服侍老太太歇息,將老太太安置得妥妥當當了,方才回到玉蘭院。
她累得快趴下了,坐在桌前,看著燭臺,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不管前路多么艱難,她都必須為自己謀劃一條路。母親好歹也是伯府的嫡女,當年要不是命運兩不濟,也不會落到后來的局面,如老太太如今這般尊榮,她又何必如此辛苦地為自己謀劃呢
她與大表哥還是名義上的表兄妹,當年崔氏死了之后,她與大表哥何嘗沒有機會哪里輪得到袁氏
想到這里,白梅芷緊緊地抓住了手中的帕子。
扶云院這邊,睡不著覺的還有袁氏。她閉著眼睛,聽著身邊人的呼吸,不自在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