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偃袖手而立,微微頷首。
馬車漸漸地遠去,等看不到了,陸偃身上那溫潤的氣息全部斂盡,他如芳菲般艷麗的眼重新又透出一股子妖魅來,唇角勾著冷而勾人魂魄的淺笑,道了一聲,“回宮”便大踏步朝外走去。
迎春樓前,一片糟,馮氏喊了一聲“造孽啊”她也撐不住了,只是眼下沒有一個能站出來主事的人,別看二太太和三太太平日里在馮氏面前叫囂得狠,到了這時候,只一味發呆,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馮氏自然使喚不動馮家的人,她看到肖氏和錢氏也站著不動,完全沒有要出力的意思,此時對肖氏的不滿達到了極致,她沖上去,一耳光扇在肖氏的臉上,“蠢貨,還站著看什么,還不讓人上去把人拉開。”
肖氏被一耳光打懵了,她捂著臉,環視了一圈,見人人都驚呆了,拿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她悲到極致,反而冷靜下來了,“不知媳婦做錯了什么老太太這般對媳婦”
“我打你還打錯了你是不是也在看馮家的熱鬧”
肖氏深吸一口氣,她身邊的婆子要拉她,她甩開手,“沒聽到老太太的話嗎還不快上去把表少爺和表姑娘拉開”
屋子里的甜香已經散盡了,馮叢韜和白梅芷也慢慢地清醒過來,身上一陣冷,二人一齊看向窗戶,自然也看到了在外頭圍觀的眾人。
“啊”一聲尖叫從白梅芷的口中喊出來,馮叢韜連忙一把操起了大紅錦被,蓋在了自己的身上。
錢氏生怕馮氏也一耳光扇在自己的臉上,她連忙讓人給永昌伯和孫氏掐人中,灌參湯,好容易把人弄醒了。
留在這里的是米團公公,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見伯府的兩個人都醒了,他不慌不忙地將圣旨拿出來,道,“馮纘,接旨”
一聽這話,馮氏的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預感,但天使在此,由不得她多想。
伯府里,此時,里頭的兩個主演已經顧不上了,忙要去正堂擺香案,一群人又浩浩蕩蕩地王前頭去。
香案擺好了,永昌伯夫婦在下人們的攙扶下跪下來,二房和三房眾人跪在后面,地上跪了一大片人,只聽得米團公公開始尖細的聲音在堂上回響,“虢奪永昌伯府伯爵爵位,欽此”
別人尚可,馮氏第一個就暈過去了,肖氏和錢氏面不改色地扶著她,兩人對視一眼,心里均是生出了一絲慶幸。
一場喜宴,最后以悲劇結尾。
客人們不等主人醒來,便紛紛告辭,幾乎是瞬間功夫,人就走得差不多了。
肖氏和錢氏讓人將老太太抬到了馬車上,兩個一左一右守在旁邊,馬車不緊不慢地朝內城駛去。
錢氏尚可,只肖氏,跪坐在馬車上,身子隨著馬車行進的幅度一晃一晃,她就跟個不倒翁一樣,黑著一張臉,半邊臉腫得如饅頭,如個木頭人一樣。
錢氏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今日這番,若是她遇到了,也會嘔得不想活。
她唯一慶幸的是,這些年,她從來沒有被馮氏器重過,也沒有被委以重任過,哪怕馮氏對她再不好,她也能安之若素。
馬車終于到了謝家,進了西角門,在垂花門前停了下來,錢氏撩開簾子,門內袁氏帶著一群孩子前來迎接,謝知微站在袁氏的身邊,一臉興味地看著老太太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