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蕭昶曜聽到這些的時候,渾身的血都是冷的,他才知道,自己這個皇子的身份是哪里來的,他沖了進去,見母嬪嚇得臉色蒼白,他卻什么都顧不上,撲了過去,跪在母嬪跟前,讓母嬪給他講昭陽帝的事。
或許,從古至今,皇家就是這么殘酷,但他做不到無視這些,昭陽帝才是太祖皇帝青睞的太子,父皇是篡位的賊子,偷來的東西怎么能長久呢
更何況,父皇在位,無一日為民謀福利,他只是貪圖享樂,屠殺忠臣,七萬寒羽軍便死在了他的恐懼與猜疑中,以至于大雍這些年飽受西涼和北契的威脅,邊疆無一日安寧,百姓無一日能夠安枕。
正月十六日,修建了整整三年的皇宮,展現在了燕京府老百姓們的面前,龍紋石雕的御路從宮門外延伸,展眼望去,大殿外飾以成千上萬條金龍紋,白玉丹陛,重檐廡殿,高高的屋脊角上安設了十個屋脊獸,廊檐下,懸掛著陸偃親筆所書的“太和殿”三個鎏金大字。
謝知微的及笄禮將在太和殿前舉行,今日前來觀禮的人不少,時辰還未到,門口便擠滿了燕京府的老百姓們,錦衣衛和東廠,還有禁軍均已經分布到位,部分人夾雜在老百姓中以防萬一。
殿前的丹陛之上,鋪設著一領雪白色的席子,取的是青藏高原上一種罕見的蒲葦編織而成,純潔無暇,柔韌細膩,象征著女子最好的品德。
左右兩側設座,供親友觀禮,從京城各地趕來的王公大臣家的女眷和本地被邀請的四家女眷們,則坐在兩側月臺。
這已經是對這四家最大的榮寵,也正因為收到了謝知微及笄禮的邀帖,四家在幽云十六州的地位大大提升,正如謝知微所想,其他隨著北契離開的大戶們也都動了心。
蕭恂和陸偃在體仁閣前設了一座,中間放了一張桌子,墨痕在一旁為二人煮茶。
陸偃笑著問道,“最后怎么安排的今日的致辭,是謝大人還是王爺來說”
蕭恂笑了一下,“你覺得我父王能夠爭得過謝大人我娘當天就把我父王罵了一頓,說他裝瘋賣傻這么多年,是習慣了呢,還是真傻了,自己又不是沒有養女兒,何必在這節骨眼上戳我岳父的心窩子。”
陸偃哈哈大笑,“幸好還有娘娘,要不然,你就難受了,夾在風箱里的老鼠,兩頭受氣,還討不到好。”
蕭恂無奈地笑了笑,“可別說,就為這,我沒少受湄湄的氣。我也是沒辦法了,才去找我娘,我怎么跟我父王說,他都不聽,非要我娘罵他一頓,他才樂意。”
陸偃今日似乎格外高興,他笑著抿了一口茶,差點嗆起來了,“這真是一物降一物,不過,阿恂,既然常壽長公主將皇帝的密旨送出去了,這件事恐怕不會善了,我們猜猜,皇帝會給誰下密旨”
“楚州”蕭恂瞇了瞇眼睛,“二皇兄恐怕要麻煩了,你這邊就沒有早做安排”
“阿恂,我不是善人,我也從未想過立地成佛。”陸偃朝丹陛之上看去,因離得有點遠了,他只能看到影影綽綽的幾道人影,便站起身來,“我們過去吧”
謝元柏已經在丹陛之上立定,他站在這高高的丹陛之上,看著宮里宮外都圍滿了人,哪怕他涵養再好,此時也難免激動,一來,女兒長大了,二來從古至今,還沒有誰家的女兒有這樣的殊榮,及笄禮如此隆重。
將來,這座宮殿一定會被載入史冊,而他女兒的及笄禮也一樣會被青史所載,這也是謝家的榮耀。
謝知微在保和殿沐浴完畢,穿好了采衣采履,在太和殿的正殿等候,外面,雅樂已經響起,袞國長公主在樂聲中,拾級而上,她的心情同樣不平靜,看著這嶄新而又巍峨的宮殿,她似乎看到了當年皇兄在宮門前被逼自刎。
今日,似乎是一個嶄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