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微忙讓人將云華迎進來,她說了父親的情況,謝知微便換了一身衣服,跟著云華去了曹家租賃的院子。
很簡陋,但收拾得極為干凈。
在玉皇廟附近的白坊,住的多是些平民,也幸好,謝知微坐了一輛不起眼的青幄馬車,才因此而并不惹人注意。
這附近也在大興土木,在永定門的兩側,一左一右建一個太歲壇和一個天壇。
曹闞的情況不算太差,應是有人幫忙調理過了,謝知微為他把脈之后,笑道,“是不是我崔家表哥幫您用過藥了”
曹云華也很是驚奇,不等父親回答,就在一旁笑道,“你怎么知道是你崔家表哥,不是你外叔祖”
“若是外叔祖的話,您的身體狀況應是要更好些。我崔家表哥不太敢用猛藥,但有時候,人就需要一劑猛藥。”
謝知微幫他開了藥方,道,“我這里面用了一味附子,有回陽救逆之效。但附子有大毒,尋常大夫,不太敢用。”
任何毒藥,用得好,也都是能夠救命的良藥。
等抓藥的功夫,曹云華將謝知微請到外面去說話,她見謝知微對她父親的病似乎很淡定,自己也放下心來,“我哥哥去把我父親帶回來的,我哥哥說,父親都這樣了,一個人躺在茅草屋的床上,他去的時候,父親已經一天都沒有喝水了。”
曹云華說著,眼淚落了下來,“要不是我父親,二房和三房的人在那邊根本就沒法生存下來,你也知道,他們尋常享受,會做什么呀,和當地的人關系也處得不好,凡事都是要我父親出面,我父親一開始還不想回來,說是不忍心把他們丟在那邊。”
“后來呢是曹公子堅持的嗎”
曹云華搖搖頭,“你也知道我父親這個人,一向都是吃軟不吃硬的,二房和三房的人聽說我父親被赦免了,很是不服氣,逼我哥哥,我父親自然是不答應,這才鬧僵了,一氣之下回來了。”
“聽說路上的時候,還挺自責,后來自己也病得要死了,很受了些折磨,才把那些護著二房三房的雄心壯志消磨了。”
曹云華說的時候,心里還是很有氣,二房和三房的人需要父親關照,難道他們就不需要嗎父親可曾考慮過母親
閔氏一向是個識大體的,方才謝知微來的時候,她還格外不好意思,說連累了謝知微,這會兒,閔氏還在屋里照料曹闞,兩人說話的聲音隱隱聽得到。
謝知微握住了云華的手,安慰她,“你也別難過了,人都是這樣,總是不知不覺就會讓自己親近的人受委屈,那是因為就算傷害了自己最親近的人,他們也不會生氣。”
“怎么不生氣我還是生氣的,若不是二房三房,曹家就算被奪爵,也不至于會被抄家,我哥哥都過二十了,別人像他這個年紀,早就有孩子了,可我哥哥如今,根本沒心思這些。”
曹云華心里難過,這些話不敢跟父母說,也只好在謝知微跟前發牢騷。
謝知微也能夠體諒她的心思,笑道,“你還幫你哥哥擔心,這有什么好擔心的,你哥哥的好姻緣還在后頭呢,上次還有人向我打聽你哥哥,我說挺好的人啊,只不過后來,你哥哥去接你父親了,眼下回來了,估摸著就要有人上門提親了。”
曹云華破涕而笑,她緊緊握著謝知微的手,“微妹妹,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謝謝你”
謝知微笑道,“謝我做什么”
她環視了一下這屋子,道,“總是租賃也不是個事,你要是手上缺銀子,就去找我拿。”
曹云華搖搖頭,“我手上的銀子夠了,這一次是太急了些,眼下京城的宅子賣得可貴了,好在,我把真定府那邊的宅子賣了,手上還有一千多兩銀子,買個小點的宅子還是夠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