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個久違的聲音,小圓兒一陣心虛,手忙腳亂起來。
“六,梟,他怎么這么快就來了。”
一時間連呼稱都不知用哪個好。
哦對,這個幻境的時間點上,他還是衛霄,弘晟太子,小圓兒定了定神,撈住方怡的袖子,像抓到根救命稻草。
“怎么辦怎么辦”
方怡也慌神,在這里面失了修為,連自保之力也無,對方可是與靈宗同境界的玄響仙尊,若是貿然揭穿這是個幻境,他立馬就得死翹翹。
這時候姑奶奶成了他最大的靠山,連忙推上去救場,信誓旦旦亂晃手里的書,“別穿幫就行,放心,我給你做后援。”
把一只背甲五彩斑斕的小蟲子塞進她手里,“這是應聲蟲,能傳音,我剛在外面撿的,你拿著,咱們以此聯絡。”
這樣他用不著露面,只在背后出謀劃策,想想就安全無虞,暗贊自己有夠機警。
“方圓,你在不在”
隨著前頭一聲問話,淡淡的靈力波動瞬息布滿整幢木屋,她只覺一陣天旋地轉,毫無征兆的再次轉換時空,人已在屋里。
她的小木屋外頭看著簡潔,里面的陳設卻極盡奢華,寶光輝映下朦朧如同夢境。
那些年不論她住在宗門,還是皇宮,身邊奇珍異寶多得數不過來她不數,通常如石子瓦片一樣扔著玩兒,難得幾樣入她法眼的,回南疆的時候就順手帶來。
南明谷納靈藏珍,盡收天下奇寶,不過那些都不是她收集的,因此小小年紀便開始著意搜羅專屬自己的寶貝。
就如此時窗邊幾案上的這輪九意寶鏡,以晁采美玉拋光打磨而成,形如滿月,氣貫白虹,光彩照人。
誠然,再珍稀的材質打造,鏡子在她這里回歸本來的功用,供她一日十回不厭其煩地攬鏡自照。
此時她愣怔望著鏡中人,抬手撫在臉上,喃喃自語
“離鳶,你回來了”
不再是殘魂凝結的靈身,不會對額上的花印大驚小怪,此時的她,有血、有肉。
她過去喜著紅衣,此時身上是一襲款式古樸的曳地長裙,而非原本的紗衣。
是了,她略帶慚愧地想起,其實她不愛穿紗衣,那都是小的時候不懂事,被衛弘晟教唆的
摸到袖口一個圓滾滾的東西,一看是應聲蟲,她略微放下心來,原來剛才的一切不是夢,方怡的確來過,這會兒雖仍是置身幻境,好在不是一個人戰斗。
小蟲微微振翅,方怡的聲音清晰傳進耳中,打斷她的臭美,“姑奶奶,快去開門。”
又一次響起的叩門聲,她急急躥到門前,深吸一口氣,霍然拉開木門。
入目的舊顏如耀眼驕陽,恍花了她的眼,小圓兒離鳶微微仰頭,半瞇著眼注視面前的人。
衛霄一如往昔玉冠束發,寬袍廣袖、輕衣緩帶,只在袖口和袍角等不顯眼的位置以銀絲紋繪九爪龍紋。
他負手而立,垂眸凝視的眼神平靜中帶了一抹柔和,之前敲門時的怒意勃發好似只是個錯覺。
她在這目光下沒來由地一陣唏噓,低頭小聲喊了句
“弘晟哥哥”
這聲稱謂自然而生,不似她在宣靈臺上落進他手里時,咬牙齒切地喊他“魔頭”,以及后來帶著討好諂媚地叫他“六爺”。
在這段只存在于幻境,卻又無比真實的時光里,她和他像是又回到了從前。
“怎地這許久才開門,孤以為你惱了,又躲著不愿見面。”
衛霄抬手在她頭頂輕撫一下,絮絮低語聲帶著關切,“是不是回來的路上累著了”
離鳶訝然抬頭,對上他眼中一抹柔和的淺笑,吶吶無語。
這人即便從前也是一副冷淡脾性,大多時候不苛言笑,尤其記得當初他追到南疆時,的確是挾怒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