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丈,還請節哀……”
修乙坐在太子身后的席位上,看樣子他們這一片都是皇后請來的觀禮嘉賓,小圓兒聽到臺上的聲音,眨著眼想了半晌,記起來——
上一任楚辰王是皇帝胞兄,據說甚是手足情深,奈何英年早逝,這才早早由景玉樓襲了王爵,極受皇帝重用,幾乎將這親侄當半個兒子相待。
景玉樓年前剛成親,娶的正是顏致遠的長女,聽說是前頭正室所出,那位早已過世,如今的顏夫人,是妾室扶正。
市井傳言,似乎這兩家姻親,有些不睦。
便見宗親那一席中,楚辰王妃坐姿端莊,神情只帶了些恰到好處的哀容,并未到娘家那邊席上湊熱鬧,頗有點事不關己的冷漠。
景玉樓這邊也類似,問候的神情顯得疏離,不過做個場面功夫。
顏致遠卻像見了救命稻草,一把攥住他的袖子:
“賢婿……,玉樓哇,你要為妻妹討回公道啊,她,她死得太慘了!”
那邊席上的顏夫人正悠悠醒轉,聽見這聲嚎喪,立時再次跟上節奏。
小圓兒正朝她看,便見那美婦帕子掩面的姿態,恰與昨日相仿,然情真意切上,則遠超不已。
也是,她從小妾的位置,好容易逆襲至主母,女兒要嫁太子,那可真是一府榮光,這般富貴都被她母女看不上眼,那自然將來還有極好的。
誰知橫遭天魔祭,可惜了。
顏夫人這廂哭著,眼神卻不大專注,不停朝楚辰王妃那邊張望,看一眼,眼中的恨意就更深一分。
不知道的,倒以為是嫡長姐,害了轉庶為嫡的親妹子。
上首皇帝開腔,囑咐兼任大理寺少卿的侄子,“玉樓,常愛卿年事已高,身子骨一向不好,這件事你要多上心,國都之內,公卿世家竟出了此等血案,務必追查真兇,嚴懲不殆。”
大理寺卿常滿已將致仕,實際這幾年政務大多由景玉樓料理,他又兼著禁衛統領、臨陽城務,大小事都在他掌控中,倒是最適合查辦此案的人選。
顏致遠眼中有了希望,忙朝上叩頭不己,“謝陛下,謝陛下恩典啊……”
皇帝揮了揮袍袖,也顯出一臉戚色,“下去吧,啊,都先回去料理后事,放心,這件事,朕定要一查到底。”
總算可以息事寧人,凈塵大典不至延誤,塔使來了,不至顏面大損。
“陛下,這件事……”
謝貴妃輕言軟語,又來打岔。
精致至極的妝容,膚色白皙柔滑,如上等羊脂美玉,顯出她昭華正好的風姿。
皇帝卻瞧也懶怠瞧一眼,她只得隔著他,朝另一邊瞟了個眼風:
“要說真是可惜,顏家二小姐,及著郭、許兩位小姐,原本是要擇與太子殿下說親的,……臣妾就是心有疑惑,為何兇手恰恰要她們三人的命,這也……,太巧了些。”
她后半句話,是向著御前的景玉樓說的,遭遇對方隱帶凌厲的目光,她微微一滯,淡笑道:
“本宮提出這點兒疑議,說不定對王爺查案有所幫助呢。唉,這也是憂心陛下,自然,還有皇后娘娘……”
她探出半個身子,對那邊的皇后顰眉做了個深表同情的表情,“全城都道,這三位姑娘好福氣,得娘娘青眼,連南海赤髓簪,都是娘娘親手簪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