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澄神情挾了一絲冷嘲,話說的百無禁忌
“那就難怪,如今是東臨術派當家呢,原來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
話沒說完,道心“咣咣”兩下砸得他頭暈,不過這賤脾氣,倒覺著挺舒坦。
這兩日不知為何,總覺心緒郁結,這會兒更是不吐不快。
“靈宗大人這資歷,是夠格做天下鎮妖塔之首的,照這么說,千年不出圣山,不會是軟禁吧”
方怡手里的話本朝他砸來,“師尊得司天長老倚重,一向無有不從,在圣山要風有風,要雨有雨,各種頂級材料,從來是先緊著咱們這邊,丹器兩宗那都得靠后站的好吧。”
他這么趾高氣揚的姿態,和平日里的得意看著不大一樣,透著股心虛氣短的做作。
顧明澄倒是頗感意外,這么個直腸子的人,也如此口是心非,反而更說明,靈宗在圣山身份尷尬,處處避嫌,以免圣人們起疑猜忌。
玄武尾巴抽了方怡一下,“你別聽他瞎吹牛,靈宗大人當年入圣山的時候,也不過是方家寂寂無名的小弟子,倒也當不得圣人們時刻忌憚。”
這頭幼獸心清眼明,顧明澄聽出他倆的避忌之意,順著口風扯開話題
“那都幾百年前的事了,當今天下,也要多得靈宗這份傳承,靈身之威果然妙不可言,過去顧某真是坐井觀天了。”
說到這兒,他又埋汰一句,“要說這太子也是個井底蛙,這倔驢脾氣,跟老顧不遑多讓。你好心讓他挑個玄靈蛟的妖魄,他倒不識好歹,要走個低階火翎雀。”
方怡搖頭,“他那才叫識得好歹,那把脊中刀是火屬性,火翎雀雖等階不高,倒比蛟魄合襯些。”
顧明澄被堵了嘴,好奇打探
“你為何非要替太子撐腰”
這會兒想來,雖說他仗著靈宗做靠山,在外說話不帶把門的,但靈宗有這重身世,可真是犯忌諱。
方怡把書撿回來蓋在臉上,翹著的腳直抖,也不知是得意還是慌亂。
玄武咳了一聲
“方家馭獸道出身,上古時跟妖族交情深厚,其實吧,妖與人不該有那么些血海深仇。
人以獸丹修煉,需求妖獸骨血為材料,妖也同樣以人為食,攝取修為。
弱肉強食,只算互有所需,天經地義。”
這種話,出自玄武這樣的大妖之口,顧明澄作為鎮妖塔人,一時難以接受。
覺得今后斬妖除邪,都不夠光明正大了。
他今夜本就心緒難安,此時別別扭扭地想如今的妖孱弱無比,淪為人族資源理所應當。
但細想之下,上古之時旗鼓相當的兩族,也確如玄武所說,不過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罷了。
素來堅定的信念,第一次在真相面前顯出脆弱,顧明澄翻來覆去鉆牛角尖,更覺靈臺一片混沌,腦門突突跳得生疼。
“神魔大戰前,天下妖族以四方神獸為尊,說起來,黎國這頭天虎,身具西罡白虎的血脈,不過略顯稀薄而已。”
玄武捅了一下方怡,“否則當日西宿塔剿虎,要他親自跑一趟呢,誰想倒被他誤了事,這事靈宗大人的確惦記許久了。”
方怡的手探到書底下,揉了揉鼻子,含含糊糊道
“阿謹你倒不如直說,把天虎給了景家,一輩子只能在靈動期,這才是害了他。可這是人家自己的選擇啊,妖生而自由,這話不是你說的”
玄武一把按住他臉上的書,“你給我閉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