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夫妻最令人懷疑的,就是與季舒玄關系莫逆,遠在南澹的那位棋圣,多多少少在這場迴春祭中,扮演了某種深藏幕后的角色。
景玉樓這番坦言,反倒給他倆洗脫些嫌疑。
他既愿開誠布公,梟問道
“南澹其余三圣,是否也和季舒玄同樣心思”
景玉樓略一思忖,“書樂棋畫這四位,門下弟子相互間來往甚密,大有一家親的意思,不過他們自己卻來往極少,據我所知,幾乎從不見面。
你們也知,南澹的勢力向來各自為政,即使巫蠱世家之間,非但沒有合作,背地里互掐的情況嚴重。
四圣這邊相對好一些,都是謫族,明面上尊書圣衛旸君為首,畢竟他是大虞王族正統血脈,不過為人低調,從不當眾以此自居。
畫圣居末,據說天生殘疾,隱居丹青島不見外客,也不收弟子,算是與世無爭。
樂圣人脈最廣,門下弟子根系龐大”
說到這兒,他似想起什么,咧嘴一笑,“四圣之中,杜醇卓實際才是心思最活泛的那個。”
“今夜那支騎兵,可是韶華軍舊部”梟問道。
景玉樓挑了挑眉,“你知道得還真不少。”
“茲國異動,又跟柳希元有仇,這個不難猜。”
梟隨口說道“這撥人從南澹來,走得是樂圣的路子”
“不錯。”
景玉樓將自己所知合盤托出,接著從懷中取出芥子,將赤艷火紅的天凰石放在桌案上。
璀璨的光芒瞬間照亮整間大殿,連角落的南海赤髓都顯得黯然無光。
小圓兒正昏昏欲睡,靈身縮成一團靈霧,此時忽然不可控,直直飄至天凰石上方。
梟“”
剛就不該給她喂那口酒。
她毫無意識下,團起的靈身在半空化出人形,霍然張開一對碩大的羽翼。
殿里只剩下景玉樓夫婦,此刻震驚地抬頭望去。
梟并未阻止這一幕,長睫掩映下的桃花眼,泛起一絲莫名的惆悵。
少女面容雋秀平靜,闔眸沉沉熟睡,帶著對世間一切人與物的淡漠和從容。
她的人生寵辱跌宕,千年之后,早該被世人遺忘,卻仍有無數人懷著或善或惡的心思,尋找她,盼她歸來。
案上的天凰石宛如一尊古樸的鳥雀,只是缺了首部和雙翼,宛然修長的脖頸挺立,倏忽飛騰而起。
縈耀閃亮的靈光繚繞著她不肯離去,姿態眷戀依存,本是死氣沉沉的石頭,此刻煥發生機,雀躍歡騰。
顏若依半仰著頭,眼中含著莫大的歡喜。
她臉上已卸去易容,連平日里修改臉形的偽裝都沒有。
修眉纖長入鬢,那雙眼的形狀生得極好,眼角處張得比旁人圓闊幾分,垂眼斂眸便顯得恬靜溫潤,然而抬眼看來時,盈盈波光透著種好似天真爛漫的神情,清澈得不含一絲雜質。
眼窩略深,高挺小巧的瓊鼻之下,唇上并未涂抹胭脂,卻色澤紅潤飽滿,淺笑間韶顏明麗,大有一貌傾城之絕世姿容。
半空的小圓兒被無數靈光縈繞,身體已完全凝實,兩人極度相似的容貌幾乎不分彼此。
景玉樓恍了神,“彩衣,她和你長得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