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柳希元突如其來的問題,景屹臉色瞬變,身子晃了晃,踉蹌一步,被身后的內侍于德伸手攙住。
梟的目光淡淡落在于德身上,這中年太監彎腰垂首,半個身子藏在皇帝背后,看不見臉上的神情。
景玉樓的手緊握成拳,眼神狐疑,在柳希元和皇帝臉上來回巡逡,想從中看出端倪。
為何他會忽然提起這事
景屹撐著于德的手站穩,神情僵硬了半晌,轉頭看向謝安。
他這樣的眼神,讓景玉樓的心像一顆又冷又硬的石頭,沉沉下墜。
“是臣命人做的。”
謝安略顯遲疑的聲音響起,景玉樓霍然回頭。
“哦是你所為。”似乎柳希元也深感意外。
謝安的神色看上去古怪極了,抬眼再次看向皇帝。
兩人眼風之間,似乎挾雜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這一對政敵彼此爭鋒相對多年,此時無聲而又短暫的交鋒,景玉樓竟全然看不明白。
半晌,謝安沉沉點頭。
“原來如此”
柳希元語聲帶著點漠不關己的笑音,好像只是隨口這么一問。
“本使回去自會稟明陛下,想來此乃奠定南疆安定局面的一步妙棋。”
這話似夸贊,隨意的口吻又似譏諷,在場所有人,包括梟在內,都不明白他如此一問,究竟有何目的。
讓景玉樓意想不到的,是謝安竟會當場承認。
“借兵”的事談妥,柳希元便沒再找過皇帝。
十萬兵馬調動起來不是小事,以及糧草軍械的籌備,南黎已二十年不曾大動干戈,兵、工、戶三部全力運作起來,最快也要兩三月的時間才能完備。
發兵定在八月初一,南地夏季酷熱,秋冬兩季出征更為有利。
主將人選始終懸
第207章頭懸利劍第14頁,點擊下一頁。
而未決,皇帝還是不放心太子帶兵,有意想叫景玉樓上。
然而叔侄倆一番長談,皇帝幾乎是含著淚,簽下一張逐出宗族的詔令給景玉樓之后,終于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景玉樓隱瞞修為的犯忌,如同一柄利刃,懸在整個南黎王室頭頂,這紙詔令只能備不時之需,真到東窗事發,還不知頂不頂用。
當時景屹攥住侄子的手都在打顫
“玉樓,你為何如此啊”
景玉樓懊悔又無奈,只能安慰他“小叔,這事我有難言之隱。”
景屹被他這一聲小叔,叫得淚珠子啪嗒直掉。
出了宮門,梟的詢問就直接多了,單刀直入
“你的功法習自南澹哪個派系”
景玉樓默然半晌,還是如實相告
“南澹江湖,武學修行首推兩山一池,驚雷山、蘭臺山和洗劍池。我自父親去世后,入蘭臺山修習過三載。”
其實他想說的是,當年父親死得蹊蹺,他一個不足十歲的少年,對所有人心存懷疑,直覺告訴他,若想查清真相,不能依靠南黎國內的力量。
不過眼下說這些,倒像是逃避責任的托辭。
梟最近著意打聽了些關于南澹各派系的底細,三山一池皆自詡前朝正統,其中蘭臺山背后依仗的是棋圣季舒玄。
“江湖門派林立,資歷最久的這三家,武學不過是幌子,內門傳授的修煉心法,皆出自上古時期的南溟術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