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武明城外一處不知名的峰頂,此處遠離城中煙火,在那深入云端處設有一座飛鳥亭,遙遙俯瞰群山萬嶺,竟頗有一副坐看塵寰,遺世獨立的孤高意境。
亭外有一片難得的空曠地盤,如棋盤一般被無數巨石簇擁其中,在那空地上一位精干的中年男子只穿著一身單衣,手持大槍正有模有樣地耍著槍法。
長風呼嘯而過,男子手中大槍在這云端之處掄出一個滿圓。槍身足有二丈有余,槍頭銅鑄,卻是圓鈍好似棍器,更是由布條幾番包裹,落在地面上響起一陣沉悶的聲音。
男子提起槍尾,腳尖在槍頭處輕點,隨即整個槍身再度被調動起來,在空中運轉如風。中年男子腰部發力,大槍在其周身如游蛇一般往復,時而一氣向前,時而輕點如驟雨,在這峰頂處攪動一方風云。
幾輪槍法舞畢,中年男子深吸一口氣,單手提起大槍,順手一拉將其收回,立在身側,平定氣息站定后看向一旁。
這時一位身著灰色衣衫儒生打扮的男子從一旁走出,其身后同樣背負著一桿長槍,這不過這槍僅是高出灰衣男子兩臂的長度,槍頭也是由布條裹住,只能看得那由白蠟梅制成的通體乳白色的絕美槍身。
灰衣男子負槍來到一旁,中年男子手持大槍笑道:“離將軍看本王這兩招,可還入得了眼?”
灰衣男子抱拳道:“王爺槍法出神入化,足以笑看天下槍林。”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道:“笑看天下槍林?將軍大可不必說出這般違心的言論,本王什么水平,與將軍一戰便知,將軍不妨與我試兩手?”
灰衣男子面露難色,中年男子見狀繼續說道:“你我上了這飛鳥亭,就不必論及這些個君臣身份,來,讓我看看這天下槍法第一的功力如何。”
“得罪了。”
灰衣儒衫男子取下身后白蠟梅的槍身,卻沒有摘下其上的布條,只是倒提著槍頭,靜靜站在原地。
中年男子自知大槍優勢在于其長度,江湖上有句老話,這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這不光光是說這單刀單劍在這戰場上與長槍長矛對陣時的萬般艱難,同樣也適用于兩種長兵器之間的較量。同樣的距離,一方進可攻退可守,另一方卻只能如使刀劍那般處處防守,尋找近身機會,足以說明中年男子在使大槍對敵時,已經占據了兵刃之利。
當然萬事并無絕對,個中玄妙還需在較量之中一見真章。中年男子率先走到遠處,主動與那灰衣男子拉開距離,繼而槍隨風動,率先提槍,瞅準時機一槍遞出——
灰衣男子手持槍頭白纓,面對中年男子刺來一槍竟是避也不避,將那槍頭作短匕,接連幾番格擋,讓那大槍迅速失了攻勢。
大槍體長,對持槍人的臂力要求極大,再者這由槍尾傳至槍頭的力道如波瀾漣漪一般層層遞減,便使得大槍要整合攻勢比起一般兵戈要更為困難。灰衣男子自然知曉其中門道,在借著中年男子重拾萬鈞之力的瞬間大踏步向前,將那白蠟梅的槍身在空中掄出一個絕妙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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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手從那白纓處滑至槍尾,一手提槍身,起腰遞出那破空一槍,包裹著布條的槍頭在撤后了丈許之后便迅速向前,裹挾著凌厲罡風一鼓作氣點向中年男子胸口處,卻在觸及前的三寸之處驟然停下,狂風未止,將中年男子單薄的衣衫刮起道道衣紋。
中年男子手中的大槍不知何時已經脫手落地。灰衣男子收起長槍將其重新背負到身后,退后抱拳道:“王爺承讓了。”
那中年男子神情呆滯了片刻,繼而回過神來,哈哈一笑,上前拍了拍灰衣男子的肩膀,二人遂一同回到亭中。
中年男子此時身披一件裘衣,手握著準備多時的手爐,與那依舊穿著一身儒衫的灰衣男子相對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