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侄二人,一個傾訴,一個傾聽,可惜傾聽者并不稱職,打斷傾訴者思緒,道:“去年我隨少師盈虧經商,在夏汭結交一位掮客,一點蠅頭小利便知足。”
察覺到虞鳧凌厲目光,子修識趣閉嘴,虞鳧繼續說道:“我說這位掮客,在南方王朝和北方聯盟都一手遮天。”
“姜北臣?”子修試探性詢問。
縱觀百年歷史,在北方聯盟和南方王朝都一手遮天的人物,獨此一人。
南方王朝,姜北臣一手執象征執圭身份的高貴玉圭,一手執象征執戈身份的殺伐戰戈,位極人臣,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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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下,萬人之上。
北方聯盟,姜北臣先是豢龍師,為華胥老帝君少師美政調教三位帝子和云龍之臣;老帝君少師美政死時,三位帝子并未考察完畢,本該由聯盟官員聯手推舉一位,姜北臣僭越攝政,君臨天下。
提到姜北臣,虞鳧咬牙切齒,顯然恨之入骨,道:“華胥與夏聯姻,姜北臣是中間掮客,他猜測到和親必然受阻,找到我。當時我年紀輕,涉世淺,被他的花言巧語蠱惑,答應代替少師蒹葭南下。”
談及往事,虞鳧黯然神傷,唏噓道:“子修,這些年我想過千百次,再重選,我還是會輕易上當。”
“我找不到拒絕的理由,甘愿任其擺布,”虞鳧吐一口氣,道,“誰能拒絕成為南方王朝的女主人呢?除此之外,他還承諾我,我兄弟子蘭,必定君臨天下。”
“我以為我是魚,天大誘惑擺在眼前,甘愿上鉤,”虞鳧自嘲一聲,道,“其實啊,我連魚餌都算不上,頂多是個替死鬼。”
虞鳧說到傷心處,哽咽片刻,唏噓道:“我流亡塞北,如魚困淺灘,茍延殘喘。將死之時,我遇見一個人,虞人打扮,我拿生命賭他善良。好在天憐我賤種子竹有娘生無爹養,命不該絕,我遇見你姑父,南宮斷,姬出塞的嫡孫,粗鄙虞人唯一有見識者,當時從華胥游學歸來,帶我回西陲。我入西陲,如魚得水,拋名棄姓,認虞侯為父,嫁南宮斷為夫。從此,華胥樂官子竹死在塞北,西陲謀臣虞鳧成了氣候。子蘭罵得好,當年鳧水魚,如今西陲狐,自然成氣候。我能成氣候,一半仰仗姜北臣,姜北臣為子蘭授課,子蘭再傳授我;一半仰仗姬出塞,姬出塞為西陲虞人打下根基,不算淺薄,便宜了我。我長留西陲,將畢生學問傳授南宮斷,再養民十三年,養兵三年,顛覆夏人。再給我三年,我必將親自馬踏華胥城,取姬希圣帝君高冠,我家兄弟子蘭戴之!”
拋名棄姓,原來如此。
子修聽著不是滋味,誠懇道:“姑姑,我和子蘭解釋解釋。”
“他未必聽,更不會理解我的苦衷,最不懂我用心良苦,”虞鳧苦笑,咬牙切齒,怒視子修,道,“姜北臣誤我虞鳧,害我拋名棄姓;你誤我兄弟,害子蘭錯失帝位。”
虞鳧見子修無辜模樣,心生厭惡,怒斥道:“子修,你怨子蘭心狠,我恨子蘭心善。我多想子蘭也當一回堂中客,當一回負心漢,拋棄你這個賤種。如此,如今華胥帝君便不是姬希圣,而是子蘭了。”
子修輕笑一聲,不著痕跡與虞鳧拉開距離,質問道:“他不心狠?自詡為天下最大君子,君子四德,占了哪一樣?拋妻棄子之徒,沽名釣譽之輩,也配當君子?”
“和你說這些作甚,好笑,”虞鳧神情冷漠,慢步走開,數步后,回頭見子修立在原地,擺出一副似笑非笑紈绔姿態,眉宇厭惡姿態更深,怒道,“賤種。”
子修搖頭,笑道:“虞鳧大人,我們都一樣,有娘無爹是賤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