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鳧不耐煩道:“滾。”
傳令兵身子更低,臉色更謙卑,哀求道:“大人,請莫要為難小人。”
虞鳧揮手,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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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不再為難無辜傳令兵,語氣和緩些,道:“上前引路。”
兩人翻身上馬,一路默默無言,各自有煩心事,又各自難遂人心意。
臨近北城門時,虞鳧放下不該放下的,自認能坦然面對不該面對的。她瞥虞西陲一眼,后者情緒都寫在臉上,試探說道:“其實,東郭五弦那位長孫實在不是良人,子修這孩子,挺……不錯,和你一樣,愛翻書。”
說者有心,聽者無意,好在姑侄情深,虞西陲也不好拂了虞鳧面子,辯解道:“我倒是聽說子修愛翻墻。”
虞鳧斟酌片刻,說道:“也沒那么不堪,西門半甲詆毀子蘭,子修敢當著滿城虞人面挾持西門半甲,和他分生死。”
虞西陲神色略微詫異,問道:“我大舅不攔著?”
“子修帶了個學宮庖子,和泰山徒打了個平手,”虞鳧一面傾訴,一面留意虞西陲神色,見后者一臉狐疑,正猜測時,指著北城門那輛牛車,說道,“瞧,就是那個車夫,體格不輸你兩位舅舅。”
虞西陲瞥一眼,目光略過魁梧車夫,忽略柔弱少女,落在翻書的少年身上,又別開,道:“姑姑,我不去了,要是爺爺問起,就說我舊傷未愈,留在軍營養傷。”
虞鳧搖頭苦笑,任由虞西陲離去。還是那句話,世上之事,十之八九難遂人心意。還是年紀小好,不必懂這句話;等到懂了的年紀,又該悔不當初。
誰家少女不懷春,誰家少年不多情?
當年被當成替死鬼的無辜樂官起初也沒對有救命之恩的西陲唯一一位讀書人動過以身相許的心思,執意要回北方。那位西陲讀書人也從趁人之危,強人所難,為人坦蕩。于是那位無辜樂官逃離視為虎穴狼巢的西陲,遭遇某些耿耿于懷的人、耿耿于懷的事兒,義無反顧重回西陲。
拂去不該有的思緒,虞鳧收斂情緒,策馬進城,追上牛車后又放緩步子,與牛車并行,凝視翻書少年。翻書少年慣用左手,翻閱竹簡時難免用到右手,小心藏掖某個人盡皆知的秘密。
人盡皆知,也是秘密。
當年夏王朝那位年輕有為的攝政君遭遇謀殺,無人不知真相,又無人敢說真相,總得有人當替罪羊。
眼前翻書少年也如此,他藏掖右手,無非掩飾多出來的一根指頭。
虞鳧看著好笑,也沒必要掩飾,放肆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