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喝住了賈赦,罵道:“你還嫌你丟臉丟的不夠?我倒是也想問問你,璉兒去給他外公祝壽,到底算個什么錯,你要那樣打他?你倒是給我說出個道理來!”
賈赦怒道:“先不說張家這門親兒子早就不認了,就算要認,去不去拜壽也該我來決定,豈有他私自前往的道理,他將兒子的顏面放在哪里?還敢在我面前狡辯,只給他這么一頓還算是輕的了。
他還敢去張家告狀,反了他了……”
“不認這門親?這話,你要敢拿到金殿上去說,我就無話可說了,兒子是你的,你要怎么打都由你,打死也不干我的事,就怕你不敢。”賈母冷笑道。
賈赦語氣一窒,耐著性子往下看完,身子忽然就再次一顫!
雖然岳丈不像是親老子那樣,在三綱之內,但也是實打實的長輩,當年成親之時,也是恭恭敬敬在對方面前叩過頭的。
所以,當年被張老爺子拖在大街上一頓暴打,他雖然憤怒異常,覺得顏面喪盡,到底最后沒敢多做什么!
沒別的,他知道計較下去,最后吃虧的還會是他。
從古至今,就沒有幾個人,敢把自家岳父告到公堂上的!
所以,后來與其說他斷絕了和張家的往來,倒不如說他怕了張家躲起來了更好。
如今一聽張長嶺要把他告到金鑾殿上去,他腿不打顫才怪。不說岳丈告女婿,屬于不公平的官司,就算他能夠應對圣人的垂詢,也怕那老頭子惱羞成怒,再次抽他幾鞭子……
況且,他知道,一旦真到了金鑾殿上,他肯定說不過的。襲爵這么久以來,他連皇帝的面都沒有見過幾次,每一次,都會被圣人的威儀給震懾住,哪里還敢說話。
賈母見賈赦怕了,一點也不意外。連她都怕上金殿,更別說這個不爭氣的東西了!
“你也看見了,臨淄伯說了,外孫去給他過壽,咱們家卻因此打了他外孫,分明是瞧不起他張家,是不是我們覺得,賈家的子孫中有著他老張家的血脈是一種恥辱?
他張長嶺和你父親一樣,一生征戰沙場,為朝廷立下無數功勛,最后憑借白衣之身得封伯爵,就算是皇家都會給他這樣的功臣幾分薄面。你說說,他要是真因此將你告上了金殿,你如何自處?皇帝又該如何處置你?”
賈赦不知道該怎么回應了,論理一般勛貴是不會因為家事麻煩皇帝的。但是,他那個蠻橫的老岳丈明顯就不是個一般人啊,對方真要那樣做,他還真沒辦法應對。
因此忙跪下:“兒子知錯,還請老太太明示。”
賈母哼一聲,若不是為了家里的顏面,她才懶得管賈赦的事,隨便他怎么鬧!
“第一,你認不認張家這門親由你,就算你想要認,只怕他張家也未必能答應。他們在乎的,顯然只是璉兒一個人,從此之后,璉兒再和張家往來,你不得干預。
第二。我會寫信告訴張長嶺,就說你打璉兒,原不是因為那個原因,是他們誤會了,咱們家沒有看不起張家,更沒有羞辱他張長嶺的意思。看在你父親和我的份上,相信他也不會做的太過分,只要我們態度拿出來,他多半也就息事寧人了。”
賈赦聽了,雖然心里憋屈,卻也想不到其他的辦法,只能委屈應下。
“你也不用不服氣,這件事原是他張家在理,又是頭一次,我才能幫你。要是再有第二次,你那老岳丈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到時候別說是我,只怕你爺爺復生,他也未必會給面子!
話已至此,你下去吧,我累了。”
賈赦站起身,垂頭喪氣的離開了榮慶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