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列車已經開始減速了,我們即將抵達目的地。”走入車廂的不是列車員,而是帕西,年輕的秘書手持厚厚一沓文件,微微躬身。
文件里,全是卡塞爾學院這些年來的違規行為,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強權的老家伙
安德魯隨意點頭,以表示他對那個年輕秘書的認可,對方的辦事能力還算差強人意,只是和年輕時的他差距還是很明顯,不過總的來說足夠聽話,是一個合格的下人,可總是用劉海遮住眼睛,害得自己對話的時候無法用上司對待下屬的嚴厲眼神看他,這讓安德魯略有不爽。
“校方收到消息了么”安德魯束了束領帶,這是他花高價在私人作坊定制的,純手工,極其精細的綢帶工藝,一直放著未曾佩戴仿佛就是為了今天的這種場合。
“已經提前通知他們了,對方的高層表示會親自迎接。”帕西說。
“對方的情緒怎么樣對于校長即將被彈劾的事,學生們的反應是興奮或是失望”聽說那個老家伙在校內很學生們關系打得不錯,所以卡塞爾學院出來的學生們都是那般無法無天的性子,校長被撤職學生們應該會失落的吧
可學生們的情緒不重要,校董會那些大人物的態度才是決定性因素,所以昂熱撤職的事幾乎是板上釘釘
“好像反應挺大的的,通知我的是一個叫芬格爾的學生,他自稱是這里的資深學員,對昂熱那老家伙攢了一肚子的意見,就等著調查員蒞臨,要大吐苦水。”帕西輕聲說。
“很好,我還擔心校長被撤,學生們會群情激憤,還得費心安撫他們的情緒,現在看來,昂熱這老家伙果然不得人心啊。”安德魯微笑,其實他擔心如果他的態度表現得太過于強勢,卡塞爾學院那些眼高于頂的學生們會不會也對他過于抗拒。
現在看來是他的擔心太多余了,此行一定非常順利。
“可是我們對他們要不要使用懷柔的態度,不提昂熱,據說我們這次調查的兩名學生,一個是s級,全民偶像,一個是獅心會長,學生領袖,如果我們過于激進的話,是否會對新校長的接任產生不利影響”
安德魯嗤之以鼻,他們此行最大的徹查對象是昂熱,路明非和楚子航只是活體證據而已,要是昂熱垮了臺,一切都好說,路明非和楚子航的處置就顯得并不重要;要是昂熱繼續留任別逗了,他都已經在這了,昂熱沒有繼續留任的可能性
“走吧,如果昂熱識趣,積極配合我們調查,勇于承認過失的話,我會給他一個體面的臺階讓他走下去;如果那個老家伙反抗或是逃避,那他就等著所有的丑聞都被抖摟,從神壇跌落,晚節不保”安德魯挺起胸膛,順了順自己沒有一絲褶皺的高檔定制西裝,像個討伐敗國君王的將軍,春風滿面。
進站的汽笛鳴響,車門滑開,戴著金絲邊框眼睛的安德魯站在前方,懷里捧著神圣而肅穆的亞伯拉罕血統契,后側面是低姿態的秘書帕西,帕西低著頭,更加襯得安德魯像是一個上流社會的成功人士。
可還沒踏出車廂,他就怔住了,放眼望去,月臺上數不清的人頭攢動,烏泱泱的一大片,這些人統一穿著墨綠色的制服,那是卡塞爾學院校服,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死了爹媽的沮喪之情,像是末日里圍攻車站的喪尸群。
遠處拉開了一長條橫幅,醒目的紅底與黃字,土鱉中的戰斗鱉,上流社會的精英立馬變成了下鄉視察的領導。
“請校董會調查團為我們做主”
安德魯剛踏出車廂一步,迎面涌來了鋪天蓋地的低沉聲音,內容與橫幅上的一模一樣,凄凄慘慘,聽著像是在哭喪。
是這樣的嗎因為昂熱暴力統治卡塞爾學院太久,導致學生們哀聲載道,民不聊生,于是來請自己做主,務必要對那個惡劣的校長嚴懲不貸
想到這兒,安德魯滿意地笑了笑,為民請命這種事正是他這種正義的律師該執行的義務,雖然他以前也有幫加圖索家族處理過太多喪盡天良的腌臜事,但沒辦法,家族的命令不可違抗,況且他們給的實在太多了他無法拒絕。
可是這一次他站在正義的一方,于是他抬手,朝下虛按,微笑著“同學們情緒無需太過沮喪,你們的心意我大概了解了,放心,我安德魯以卡塞爾學院首席律師顧問的名義起誓,絕不錯怪一個好人,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正義遲早會降臨”
他聲情并茂地朗讀著事先反復背誦的臺詞,這原本是他要為昂熱離任后,他在面對全校師生的述職演講中準備的,眼下這烏泱泱的場景他忍不住下意識就從腦子里翻了出來,可他也沒準備兩份啊無妨,只要是順應民意的言論,說什么都會得到大家的支持,一呼百應,到時候打倒了邪惡的boss昂熱后,再準備一份,效果會更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