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本和朱顏坐在一條長凳上,視線在彼此和桌面上來回游弋著。在此之前他們是人生沒有絲毫交集的陌生人,全靠著桌上箱子里滿當當的鈔票緊系他們之間突如其來的緣分。這些現鈔看上去剛從銀行取出連封條都沒撕掉,散發的濃濃新鈔味仿佛連燒烤攤彌漫的煙酒味也遮掩不住,那一疊疊緋紅惹眼極了,紅得觸目驚心,令人垂涎欲滴。
唐本是一位介于青年和中年的家當然這只是他的理想,現實世界里他就是一個撲街寫手,還是文青病泛濫郁郁不得志的那種,空有滿腔的抱負覺得無處施展,懷才不遇,幻想著哪天只要給他抓住機會就能一遇風云便化龍朱顏的情況稍強,剛從美術學院畢業。有人說畢業既意味著失業,朱顏又適應不了996的社畜生活,于是就靠著接一些原畫稿掙的外快來一邊勉強維持生活一邊追逐夢想,是個在藝術方面有些許造詣的有志青年
他們很像是會出現在這種深夜大排檔的人,滿臉的胡茬和頹喪的狀態仿佛就是為深夜的酒攤而生的,可桌對面的那個女孩卻和這里的市井氣格格不入。
女孩一身緊體的黑色皮衣,張揚地炫耀著全身美到夸張的曲線,她修長的美腿交疊斜翹著,像是奪命的彎刀,女孩全身籠罩在昂貴的香水里,眼角的緋紅拉出鋒利的弧度,高挺的瓊鼻好似險峻的山峰般高不可攀,嘴唇飽滿透紅,像是某個從t臺上剛下場的冷艷名模。
“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故事的大綱我也給你們看過了,我需要一個感人的故事,要是能催人淚下感人肺腑讓讀者傷心聞著流淚的那種,爭取讓看到這個故事的人都愛上我們的jandr和楚子航你們只有兩天時間。”酒德麻衣忽然頓了頓,低頭看了看腕表,“不,準確來說是一天零十個小時,連載的第一章故事就要新鮮出爐。”
然后她狠狠地咬下最后一串椒鹽鳳爪,抽出箱子里的一張紅色鈔票往桌上重重一拍,“味道夠勁,再來十串,這次要雙倍辣”女孩氣勢逼人。
“大綱都有了,時間方面我沒問題可是要讓所有人都愛上他們很難。雖然我對自己的文筆和劇情把控能力很有自信,可是迄今為止還沒有哪個作者能創作出讓所有人都愛的角色”唐本不敢直視酒德麻衣,只能望著那一箱子的鈔票和半桌的鳳爪說。
谷碓atsana“沒事,他們會愛上的,因為jandr和楚子航很值錢,沒人會和錢過不去。你的任務就是把你畢生的才華和熱情都投入到這部作品里,把jandr當你親媽、把楚子航當你親爹那樣對待。你不是總覺得自己懷才不遇么這次就是很好的機會,只要你的故事能打動大家,以后所有的出版社都會爭著搶著要你,那些曾經看不上你的編輯會把你當成祖宗供著。”酒德麻衣把視線從唐本身上收回,瞥向朱顏,“你呢”
“時間太倉促了,漫畫根本就不是能夠日更的工作啊”朱顏怨嘆,然后他又瞥了瞥那堆紅得冒光的鈔票,狠狠一咬牙,“不過我還認識幾個在做原畫師的朋友,我們可以通宵趕工不過如果有主角的原型圖的話就更好,那樣我們就可以省去角色設計的步驟,效率會提高不少”
酒德麻衣不知從哪變出兩張黑白照片,推在桌面上,“男主角是個精英酷哥,冷面話少但是悶騷,外冷內熱,很有八婆的潛質;女主角是個經常腦子犯抽的美少女,講得一口好白爛話,大大咧咧卻又不失心細嗯,你們也可以考慮在故事添里加一個叫ricardo的角色,男主角的師弟,作用是一直暗中為他倆的愛情保駕護航,性格嘛精英果決且講得一口好白爛話。”
“這個叫ricardo師弟的性格是他倆的集合么”唐本小聲嘀咕,“怎么聽上去不像是師弟,更像是他倆的兒子”
“你悟性很高嘛。”酒德麻衣拍了拍巴手掌,黑衣司機提著一把鋒利的軋紙刀從遠處走來。酒德麻衣接過軋紙刀,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抓起一把厚重的現鈔,一軋為二,那般大刀闊斧的氣勢就好像在軋她高考結束后的復習資料。
眾人目瞪口呆沉默了片刻,有裸露著滿背紋身的壯漢把酒瓶狠狠地砸在桌上,吹著口哨“這妞真給勁兒利索”
滿堂的喝彩聲和起哄聲里,酒德麻衣一腳踩在椅背上,她舉著軋紙刀就像舉著古代的斷頭鍘,底下的鈔票就像是罪人的腦袋,她毫不猶豫狠狠軋下,一疊一疊又一疊,紛飛的鈔紙就像飛濺的鮮血,落入司機準備好的牛皮紙袋里。
“一百萬稿酬,一人一半。”酒德麻衣把旅行袋的拉鏈拉上,往唐本和朱顏面前的桌上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