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你帶著小姑娘還有你的同學們走了以后,咱們吃飯的餐廳立馬被圍起來了。”嬸嬸語氣驚魂未定地說,“當時那場面,明非你走了你沒看到,幾十個黑衣人把我們那個商場堵的水泄不通,人高馬大兇神惡煞的,一點都不夸張,你叔叔還說看到他們腰里都別了槍”
“哦哦,聽起來還真是蠻兇險,嬸嬸你們一家沒事就好。”路明非表面上做出擔憂的表情,心里卻說還好那天他們沒看到幾條街以外自己和猛鬼眾的部眾們搏斗的場景,那極致血腥暴力的場面要是被嬸嬸全程目睹了,只怕這個平凡的中年家庭婦女至少得當場嚇暈過去。
“那之后你叔叔很擔心你,一直想法子打探你的消息,好像聽說那天來抓你們的人和日本黑道有關,后來鳴澤說看到你去做了什么牛郎。”嬸嬸壓低聲音說,“明非啊,是不是你和小姑娘被抓到了,他們家里人脅迫你的所以我說咱們這些普通平頭老百姓還是別招惹那些大人物了,不管是黑道還是什么有勢力的大家族,我們惹不起也攀不上,那個擺攤賣拉面的老師傅更沒辦法和他們比啊”
路明非怔了怔,聽完這番話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嬸嬸大概是誤會了,她把繪梨衣當成被上杉越從小寄養在大戶人家的孩子,以為他帶著繪梨衣私奔和上杉越相認了,大家族派人來抓繪梨衣回家呢
不過也不怪嬸嬸會聯想到這種展開,畢竟不了解上杉越的人誰又能想象到,一個偏居在國立東京大學后街一隅的賣拉面的老人會是曾經日本影子社會真正的帝王呢,六十多年里,無數的客人們熙熙攘攘走過這家拉面攤,卻從沒想過那位慈眉善目、有時還有點好色的拉面老師傅居然是個退位的皇帝,他用曾握住國家最高權柄的手來制作一碗碗廉價的拉面,這個世界就是這么魔幻且奇妙。
“原來嬸嬸你擔心這個啊,你放心吧,之前和繪梨衣家里其他人確實有點誤會,但現在都已經解釋清楚了。”路明非措了措辭,“而且越師傅也是和那些人認識的啊,雖然他們之前也有些誤會,但現在基本上也已經解決了其實真要說的話,應該是那些人不敢來招惹越師傅才對。”
“明非你這可就說錯了,你的社會閱歷淺,經歷的不多,有時候多跟你叔叔學學你就知道了。”嬸嬸苦口婆心地說,“那些有權有勢的人有時候好臉面,他們不會在外人面前也不會在自家孩子面前對人發難,如果那些人和黑道還有聯系的話,咱們真得小心一點我聽說日本的黑道有時候表面對你客客氣氣的,沒人看見的地方就對你下狠手狠辣著咧,這個拉面攤的師傅雖然脾氣暴,但人家真想滅他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啊”
“嗯其實越師傅的身份也沒你們想的那么簡單。”路明非想打消一點嬸嬸的顧慮,但他不知道該怎么和嬸嬸解釋。
總不可能說越師傅幾十年前賣拉面之前其實是那些日本黑道的頭頭吧,這還不把想象力有限的嬸嬸給嚇壞
“明非”嬸嬸的語氣嚴厲了許多,“嬸嬸知道你喜歡那個小姑娘,這沒問題,小姑娘人看起來確實蠻好的,但你不要被這個拉面師傅被嚇到了啊,不是說嬸嬸勢力,但他只是一個賣拉面的,憑什么仗著小姑娘生父的身份就對咱們這么豪橫啊”
路明非還想說些什么,卻被嬸嬸連珠炮似的語速給打斷。
“他的身份不簡單能有多不簡單難不成還是這一片地上的大財主啊他擺攤賣拉面這么多年,我看存下來的錢只怕都買不起他街對面的一棟筒子樓”嬸嬸的嘴巴像一臺永動機,叨叨個不停,“他還有什么資格瞧不起咱們你爸媽都是出國辦業務的精英,叔叔嬸嬸家再怎么說也算得上小康家庭,你現在又是拿獎學金有出息的留學生,憑什么賣拉面的瞧不起怎么”
說到這里,嬸嬸微微拉高了音調,中年婦女的確憤憤然,故意說這些話讓拉面師傅聽到。
也確實不怪嬸嬸勢力,畢竟上杉越對路明非的態度嬸嬸一家都有目共睹,盡管叔叔表面上也盡量維持體面,但他的心里要說沒有不滿那也是假的,畢竟老路家的人都護短,這拉面師傅橫眉豎眼的,干什么瞧不起他侄子要知道仕蘭中學的時候,學校里長的漂亮的家里有錢的幾個那誰誰天天都追在他侄子屁股后面攆,他侄子不也沒有正眼瞧下人家么
“唉”路明非深深地嘆了口氣。
其實今天見面之前,他已經預料到了事情也許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但他也沒什么好的辦法解決,越師傅對自己當然是不爽的,不給自己好臉色也正常,叔叔嬸嬸偏袒自己路明非當然也不可能埋怨他們市儈的中年婦女,和曾經的黑道至尊如今的拉面師傅碰上,真是一場災難啊。
繪梨衣微微偏過頭,望向街道的另一頭,與此同時,上杉越也扭頭看了過去,嬸嬸還在拉著路明非吐槽,旋即路明非也察覺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