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團燦爛的煙火,橘紅色的,像一顆升空的流星,在路明非前方的千壽空綻開,在短暫的閃耀后歸于沉寂,只剩回響聲在三面環山的“研缽”狀盆地回蕩著,那個煙花炸向四面八方的瞬間,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
短暫的寂靜后,熱烈的議論聲在海岸邊響起,人們一面驚喜一面疑惑,驚喜的是煙花的盛大與燦爛,那一抹明亮驚艷了所有人的眼睛,而人們疑惑的則是今年煙火的釋放時間怎么提前了近十分鐘,除了時間,地點似乎也變了,原本分明應該在城崎海岸正對的海面釋放,而這一抹煙花升空的位置似乎偏移了至少好幾公里。
流言在人群中宛若瘟疫般迅速傳播,海岸邊圍觀煙花的游客們漸漸的聽說,好像今年有一個特別有錢的贊助商來到熱海,今年煙花釋放的時間和地點都是那位贊助商指定的,今年啤酒節的啤酒臨時更換也是那位手眼通天的贊助商的授意,這個看不懂名字的啤酒誰也沒聽說過,似乎是贊助商獨立研發的品牌,但喝起來還怪帶勁的。
野田壽還保持著仰頭的姿勢看著灰沉沉的天空,似乎還沒從剛才照亮天空的那一抹璀璨中回過神來,直到煙火的回聲在海岸徹底消失,野田壽這才后知后覺地扭頭看向蘇恩曦,此刻他才理解路明非說的“有錢的姐”是什么概念,她不僅資助了啤酒節,親自點燃篝火,甚至還收購了煙火大會這得花多少錢啊,這何止是有錢,這根本是網絡里那些不講道理的霸總神豪的性轉版嘛
“我以前讀到過一段文字,說這個世界有兩種浪漫能夠和所有人一起分享而不衰減,一種是盛開的櫻花,一種是綻放的煙火。”路明非看著蘇恩曦問,“煙火這種東西用看的不就夠浪漫了么,真的有必要花大價錢買下來么”
“老娘有錢老娘樂意,你沒錢還管這么多呢,看不就完了。”蘇恩曦丟給路明非一個白眼,那種不屑一顧的語氣把路明非氣得不輕。
海平面忽然響起炸雷般的聲音,一個接一個發光的影子從海面鉆入天空之中,成排結對的,如同一枚枚逆行的流星,緊接著,一朵接一朵燦爛盛大的發光的花在天空中炸開,有紫色的、有金色的、有紅色的、有藍色的、有青色的、還有粉色的各色各樣的光點滿天紛飛,紫色的是成串的紫羅蘭,金色的是太陽花,紅色和藍色的是鮮彩和冷艷的玫瑰,青色的是下墜的吊蘭,粉色的是如雨般紛飛的櫻花花瓣
那是一顆顆花的種子在視線里四散而開,它們在黑暗天空中恣意地盛開。
驚呼聲一陣接一陣地在海岸邊響起,遠赴而來看煙花的游客們都被這一幕給震撼到了,靜岡縣的煙花大會的確不負盛名,甚至這一次的煙花規模比以往都要更加浩大,整座天空仿佛都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花籃,每個角落都被琉璃溢彩的光點給填滿了,世界亮的像是同時升起了一百個太陽,再沒有剩下一片黑暗的角落。
這絕對是一場奢侈的盛典,這些高規格、高純度、昂貴的硝酸鉀、硝酸鍶、氯酸鉀和硫粉被大量的送到日本靜岡縣的空,覆蓋的面積遮蔽了整個伊豆高原的天空沒有人知道,這場煙火大會何止高于以往幾個檔次,每個瞬間都燃燒高達十二萬日元的成本,如果這場煙花盛典持續二十分鐘,消耗的日元將超過一千四百多萬日元的天價,不過這件事只有作為投資人的蘇恩曦和主辦方的少數幾個人知道。
所有女孩的目光都滯留在半空中,每個人的目光都被這場煙火吸引,海岸一線尖叫聲連連,這也是情理之中,女孩天性就是愛美的生物,沒有女孩能抵擋煙火這么美麗的事物,哪怕是作為主辦方的蘇恩曦和性格淡漠的酒德麻衣,燦爛盛大的煙火照亮了酒德麻衣那張冷的臉,那雙丹鳳般的眼瞳中閃爍著微微的光。
所以更不用說真和繪梨衣了,真雖然生活在東京,但卻是沒怎么見過世面的窮困家里的女孩去,哪里見過這么盛大輝煌的場面,野田壽一會兒看煙花一會兒沖著真驚喜地哇哇大叫繪梨衣比真見的世面更少,用蘇恩曦和酒德麻衣的話說這個女孩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土姑娘,生活在世界數一數二的頂級世家,但見識甚至都不如一個普通的日本國中學生妹,走在路看到扮成鐵甲小寶和哆啦夢的玩偶都會忍不住駐足猛盯很久。
盡管路明非這段時間帶繪梨衣去了不少地方,但這樣的煙火對這個土姑娘來說還是太超規格了。
繪梨衣的目光死死鎖在高空那一束束盛開的花朵,路明非側過頭,沒有去看那場燦爛盛大、奢華至極的煙火,而是看繪梨衣的臉這個角度他仍然能看到煙火,在繪梨衣的眼睛里。
繪梨衣的側臉在煙花的照耀下流淌著琉璃般的輝光,美得不可方物,繪梨衣并不像海岸邊那些激動得恨不得手舞足蹈的女孩們,相反的,她安安靜靜地觀看這場煙火,臉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從她的眼睛里能看出她的動容這個女孩此刻的內心世界絕不平靜,這場絢爛璀璨的煙花一定在她的心里掀起了萬丈波濤。
路明非湊近了一點,因為他看到繪梨衣的臉閃過一些晶瑩的東西,不是煙火的反光,而是筆直的淚痕一滴滴剔透的淚珠順著女孩的側臉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