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曉雅帶著一種復雜的感情,高步低步的向小箐村急走。
她,一個人民教師;他,一個有犯罪史的青年,怎么短時間內就產生了心靈的撞擊?這只是一種感覺嗎?這種感覺靠得住嗎?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嗎?
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她又是一陣芳心急跳,玉面生潮。
她甩甩頭,輕輕自語:
“田曉雅啊田曉呀,你可別胡思亂想而忘了現實的處境和此行的使命!”
于是,她又想起了自己為抗凍救災出過力而感到快樂,又想起了孤身犯險的老爸而感到憂心。
她一路上跌跌碰碰,不時的滾著小雪坡。一個雅潔如玉的“白天鵝”,變成了個渾身污漬、頭發零亂的“灰姑娘”。在以往,一點小事,比如衣服上偶然沾著點兒污漬,都會令她煩惱不已。今天,她像變了個人似的,盡管渾身衣服不整,但仍然一副不屈不撓的樣子。你看她,長長的睫毛下,一對美目堅毅執著;高高的鼻梁下,一張櫻桃似的小嘴蘊含著堅強;苗條的身材,線條分明地透晰著她的美麗。總而言之,整個的她,在漫天冰雪的映襯下,更顯示出她的不同凡響和高貴氣質。
忽而,不知怎么她又跟自己生氣。遇事時的慌亂,說話語氣的生硬,表達上的近呼口吃,都使她感到大失面子而郁郁不樂。
在學校,她可是個被師生青睞的美女教師。
慢慢地,她似乎想明白了。她在平順的環境中長大,又做了平順的教育工作,因此,她得以從服飾、舉止到言談都較為得體。
一個她耳熟能詳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一個人,經歷些風霜雪,當時的感覺是痛苦的,然而,對于一個人靈與肉的塑造,又是非常寶貴的。沒有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無論如何他是不可能到社會的大江大河中遨游的。”
她又想起了夢老夫子的話:
“……故天將降大任于人也,必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行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是啊,田曉雅,你是塑造人類靈魂的工程師,可你自己又是怎樣的呢?單薄、偏狹、稍遇點事就亂了方寸,手足無措。眼下抗凍救災正如火如荼地進行,又是寒假,不正是磨煉自已的好機會嗎?俗話說,大愛無垠。愛情、親情、友情、恩情是情,難道骨肉同胞情就不是情嗎?
一陣喧嘩,使她從復雜的情緒中掙脫出來。舉目望去,山腳不的一條公路上,一輛輛滿載“愛心”的汽車,在緩緩地行進。
一輛車滑下地坎,輪子打滑,幾個人在“嗨喲嗨喲”助推,可始終沒能爬上路面。
她的熱血沸騰了!她忘記了不知身處何境的老爸,忘掉了一切的快樂或煩惱,忘掉了一切的文靜與矜持,忘掉了被凍得麻木的手足,向山下連跑帶滾,奔向車子。
推車的人眼前一亮,一個有些狼狽的白雪公主正朝他們奔來。大家不約而同地停下手中的活,眼光閃亮地、驚奇地看著她。
“姑娘,想塔車嗎?”
“不,想……想參加救災。”她喘吸的說。
“嗬!看你手無縛雞之力,也能派上用場?”
“別小看了人!”她把頭一甩,堅毅而自信的說:“加上我,車就會爬上去的。”
幾個漢子為她的舉止和神情所感動,血液的流速陡然加快;為她的美貌和堅毅執著,渾身的力量倍增。
“各就各位,預備——起!”
司機興奮地啟動電門,配合著“預備起”的調子轟動油門。
差一點點,車輪又回到了原位。
“加油!”田曉雅情激興奮的喊,她的聲音如天鵝鳴月,似黃鶯啼晨,之催人奮進,之悅耳動人,當真是聞所未聞。她連續地喊:“預備——起!預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