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將托盤放在廊下的小石桌上,“大人說,在這處不用客氣。就當是在自己家一樣。”
陸珍拿起桂花糕咬了一口,挑眉贊道“正經不賴。”用眼神示意木香,“你也吃。”
兩人并排坐下,一人一塊桂花糕邊吃邊聊,“您夜里穿那套黑紅的夜行衣。黑紫的一股子火燎味兒,趕明兒婢給您洗洗,晾晾。”
陸珍嗯了聲,叮囑道“你留在衙署一定要多加小心。蓬萊子受了傷這兩天不會出現,但是還得防著妙遠。”
“姑娘才應該多加小心。”木香一邊吃桂花糕,一邊鄭重說道“眼下蓬萊子不得用,說不定是妙遠看著夏神機使呢。您傷了元陽,還沒調理好就強行運用法術,更是傷上加傷。雖說用符調理過了,到底還是虛弱。要不跟大人商量商量,等幾天再”
“不行。”陸珍斬釘截鐵道“夜長夢多一定要盡快救出夏神機使。”
“老高老了。”湯昭放下信箋,搖頭輕笑,“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就能讓他失了方寸。”
“這件事不小啊。”岑笑川眉宇間浮露出一抹憂色,“萬一皇長孫殿下查出當年您”
當年寧家大姑娘那件事,大人做的太過了。彼時他不在瑞州,否則定會勸阻大人。說來說去都怪清凈道人。他根本就是個禍害。要不是他慫恿大人采陰補陽,大人也不會變成而今這副模樣。
偏生大人對他十分倚重。這些年對他言聽計從。
禍害,真真兒是個禍害。
岑笑川恨清凈道人恨的牙癢。卻又對他無計可施。
他只是個肉眼凡胎的尋常人。清凈道人會法術,動動嘴皮子念幾句咒決就能置人于死地。他不敢與之硬碰。
不止硬碰。軟碰他也不敢。
湯昭抄起手邊的靶兒鏡,對著自己額頭照了又照,“清凈道人的法子真管用。你看我哪像年過半百的人”
算算歲數,他比湯昭癡長幾年。但是湯昭看起來比他年輕許多。說句難聽的,湯昭更像是他的子侄。岑笑川瞥了眼湯昭烏黑油亮的頭發,光潔的額頭以及上揚的眼角,默默點頭。的確管用。但那是用人命換的啊。
湯昭放下靶兒鏡,唇角微彎,笑說道“你不必擔心。瑞州別院沒人能進得去。那里有清凈道人設下的結界。”
“皇長孫殿下與孫神機使同往。”岑笑川不由得暗暗著急。天下并非只有一個清凈道人,比他道行高的術士也不是沒有。
“若是破了結界”余下的話岑笑川沒有說。火燒眉毛了,大人仍舊不慌不忙,半點都不著急。
湯昭哈哈地笑了,“神機使”言辭間滿是輕蔑,“顧懷德死后,神機司就是一盤散沙,哪里還有真正為朝廷辦事的神機使”
“大人”岑笑川不知該怎樣勸才能令湯昭明白眼下情勢危殆,“還是早做打算的好。沒人能確保真的萬無一失。”
“清凈道人說我壽數九十九。”湯昭似乎心有不甘,“要是能想辦法再加個十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