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復握住臨川侯夫人的手,“不遠不遠。不熱不花。”聲音壓得極低,“我聽下人回報,散席之后,阿漠沐浴更衣還偷偷灑了他娘的香露去追陸五姑娘了。你說,這事兒遠嗎”
平時連面藥都不用的人,居然細致到如此地步還知道用香露遮掩酒氣臨川侯夫人忍不住笑出聲,“這小子,總算開竅了”
“冬日里天兒黑的早。”桑敬將一顆顆大白菜放在獨輪車上,“先把這些腌上。明天再腌一缸。”
華月枝推起獨輪車邁步往灶間走。朱迎槐快步走到華月枝身邊,“小華,我幫你。”說著,手搭在車把上。華月枝給他讓出地方,兩人一起把車推到灶間。
鄭琨從車上拿下一棵菜,麻利的摘菜葉,剁菜根,清水洗凈小心翼翼的將其放進鍋中。
鍋里的水是開的,菜一下去就變了顏色,鄭琨用笊籬把白菜撈出來放到邊上瀝水。
華月枝大為不解的看向鄭琨。燙個白菜而已,鄭神機使為何動作如此輕柔難道是怕被濺出來的熱水燙到
他心中疑惑的當兒,鄭琨已然在指導朱迎槐將白菜入鍋,“對對,輕一點,輕一點。重了不行,把菜驚著了,腌出來有苦味。”
再輕又有什么用下鍋前你把人家命根子剁了,外衣也扒了。這要換成個人,早就活不成了好嘛菜都死透了,哪管什么驚不驚的華月枝腹誹著轉身坐下,拿起菜刀剁菜根。他種的菜他來殺。
一棵接一棵剁下去,華月枝心中百味雜陳。
這都什么事兒
神機司的神機使們跟他想的有點不大一樣。明明一個比一個仙風道骨,怎么說話辦事跟“仙風道骨”半點不沾邊呢反倒市井氣息極濃。
像什么“肺管子的日常保養”啦,“老焦胡麻餅酥的掉渣兒”啦,“蠶豆是我一個人的”啦,張口就來。
對了,神機司過冬竟然腌酸菜
腌好了燉大骨棒
再加兩根血腸,二斤白肉就是殺豬菜了。
他們是不是為了過冬所以才考種菜的華月枝暗暗點頭。很有可能。
灶里柴火燒的正旺,水汽蒸騰之下,朱迎槐朝鄭琨努努嘴,示意他看華月枝。
鄭琨閑閑瞥了一眼,附在朱迎槐耳邊低聲道“你把他給我看住了。千萬不能節外生枝。”
“您放心,我睡覺都睜著一只眼。”朱迎槐撈出白菜,“耳朵也支棱著。他說夢話我都給記下來”
話音落下,就聽張玟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小華,你在這兒呢。那什么,武德衛阿松找你來了,說是給你送血腸。”
可惜送的有點早。要是等酸菜腌好了再送就更合適了。張玟頗為惋惜的搖搖頭,從華月枝手上接過菜刀,“人在門口倒座房等著呢。你快去吧。”
華月枝謝過張玟,洗凈手順便抿了抿頭發快步離開。
阿松抱著食盒,兩只眼盯著火盆里燒紅的銀霜炭怔怔出神。不知小華在神機司過的怎么樣。阿克和他都不放心。這才借著送血腸的由頭過來瞧瞧。
小陸明天就要離京。武德衛的弟兄湊份子買下三頭豬殺了,給她踐行。血腸攏共沒灌幾根,他跟阿克因為是在大人身邊當差,所以一人分到一根。他倆沒舍得吃,拿來給小華嘗鮮,捎帶打聽打聽神機司這邊的動靜,再跟小華說說武德衛那邊的動靜。
等小華跟小陸一起去鬼庭澗的時候,可以在路上向她一一回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