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鄭琨連個眼風都沒給朱迎槐,“喝餛飩吶。我剛才不是說了嗎”
朱迎槐亦步亦趨跟在鄭琨身后,嘴巴不閑著,“大冬餛飩不比慶安坊的好么慶、慶安坊的餛飩味兒不行。”
“能填飽肚子就行。味兒不味兒的也就那樣。大不了回來的時候順便買二斤蝦干練練嘴兒。”鄭琨一臉決絕,“今兒個你甭攔我,橫豎我得去慶安坊走走看看。”
愁死個人吶。
朱迎槐聲音和緩,唯恐惹惱鄭琨,“那個張神機使臨起飛之前特特叮囑我來著,說是您去義莊辛苦了。這些日子閑來無事最好在東華門周圍逛游,別去太遠的地方。”
鄭琨腳下生風,兩條腿倒騰的飛快,“慶安坊不遠,腿兒著不用半拉時辰。”
還不遠呢
朱迎槐快步跟上,“您自己喝餛飩怪沒意思的。我陪著您邊喝邊說話解悶。”
“你要不嫌累就去唄。你的腿,我哪能做得了主。”鄭琨昂起頭,拿出世外高人的勁頭,“迎著寒風,大袖飄飄。美死了”
朱迎槐瞥了眼鄭琨凍得通紅的耳朵,暗自嘆口氣。
為了美,師父那倆耳朵受累又受凍,委實不易。
顧家敗落,從前住在慶安坊的富貴人家大多遷了出去。現而今的慶安坊雖說不及往昔興盛,但是坊里該有的鋪子都有。
鄭琨在前,朱迎槐在后沿著青石板鋪就的大路緩緩往前走。
“喲,這處改成賣胭脂水粉的了”鄭琨仰頭負手端量招牌,“我急的以前是成衣鋪。”正說著,鋪子里走出來一位三十來歲的婦人,“道爺,有日子沒見了。您向來可好啊買水粉吶上回買的用著好是吧”
誰用水粉了他天生就白鄭琨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拽著朱迎槐就走。兩人走出去好一段路,心有余悸的扭轉頭往后瞧,“沒跟來。”朱迎槐捏著袖子印印額角。
這么冷的天都把他走出汗了。
鄭琨放慢腳步,清清喉嚨,“我活到現在這把歲數也沒用過水粉。賣粉的大姐兒看走眼了。”
朱迎槐點頭應和著打量街道兩旁的鋪子。趕緊喝完餛飩趕緊家去。省得他提心吊膽的。突地眼睛一亮,抬手指向前方,“師父,您看小夏餛飩”
鄭琨頷首,“就它了。”
兩人一前一后進到鋪子里,迎面撲來一股夾雜著蔥香的熱氣。朱迎槐暗暗點頭。就是這個味兒。
跟大冬餛飩鋪子差不離。
這家應該能好吃。
鄭琨撿了個僻靜的桌子坐下,立馬有人送來兩碗熱騰騰的紅果山藥糖水。
“我們還沒點東西呢。”聞見酸甜味,朱迎槐抑制不住的吞了吞口水。
“沒事兒。您二位既然進到小店,哪怕只是歇腳,也有糖水喝。”店小二下巴長了一顆黃豆粒大小的黑痦子,痦子上頭支棱著三四根寸許長的黑毛,說話時痦子動,毛也動。
朱迎槐的視線全都放在會動的黑毛上頭,“我要一碗豬肉皮蛋餛飩。”
“兩碗。”鄭琨豎起兩根手指,“再要兩碗醬大骨。你們這兒有醬大骨吧大冬他們家就有。”
店小二含笑點頭,“有的。我們鋪子一碗醬大骨送兩張燒餅。您二位怕是吃不完,一碗醬大骨就差不離了。”
聞聽此言,鄭琨心情大好,“就聽你的。”
店小二朝灶間高聲嚷道“兩碗皮蛋一碗醬大骨嘞。”
鄭琨拿起羹匙舀了一勺糖水,“你看,這不比大冬家實惠多了。”
還真是。朱迎槐沒法反駁,但還是嘴硬,“實惠的確實惠。誰知道味兒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