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早餐,在沉默的狀態和坐立不安的感受中,總算是吃完了。
村長起身默默撤下了漆盤,自己拿回灶房去了。
趙清悅低著頭,沒有動彈。
陳雁秋一直想說什么,卻也憋著。待村長出去了,伸手挽起趙清悅的胳膊,小聲道:“沒事,清悅,遲早要走,只不過是我們自己提和他們提的區別罷了。”
趙清悅扭頭,迎上陳雁秋的目光,笑了,“我不是在介意這個。”
“我知道。”陳雁秋挪了挪屁股,貼近了趙清悅,“你不就是擔心咱們接下來該去哪兒嘛。沒關系,有咱倆兩個人同甘共苦呢,總比一個人的好。邊走邊看、邊走邊想辦法唄,怕什么。”
趙清悅擠出一道笑容,點了點頭,心里卻嘆了口氣。
人生,地也不熟,身上一分錢都沒有,昨晚檢查過兩人衣服的所有口袋了,手機也不在——在也沒用,這地兒又沒信號,也沒法充電。
噗……再說了,就算手機跟過來了,有什么幫助呢?難不成這里能有個二維碼能拿來掃一掃手機支付?笑話,怎么可能!
哎……今天晚上連個草堆能不能住上都說不準呢……
“哎,清悅,看。”陳雁秋指了指屋外。
趙清悅看過去,從她這個位置望出去,正好能看到東屋的房門。
和東屋并排,夾在堂屋東角的是灶房。
村長從灶房出來,一撩門簾,進了東屋。
“清悅,他是不是去叫那個什么廣泉了?”陳雁秋微歪著腦袋,笑嘻嘻地問道:“他不會真讓他兒子來給你磕頭吧?”
趙清悅緩緩站起來,小聲回話:“那我肯定不能受那份謝啊,太重了,受不起。”
陳雁秋緊隨其后,臉上顯得很是興奮。人在趙清悅身后,頭卻伸到前面來了,“哎,清悅,這在古代也正常的吧,是吧是吧?你想啊,他都快沒命了,是你救了他。要不是你,他們今天還能高高興興有烙熱乎餅子的機會?”
趙清悅一只腳跨出堂屋門檻,“人命關天,就在你眼前,你說救不救?肯定得救啊。能救活他,不止他們家,我也很高興。”
“可我就是有點不爽。”陳雁秋的聲音壓得極低,“救的可是他兒子的一條命,居然直言不諱趕我們走。”
“也許有他自己的難處和考慮……哎,別說這個了。”趙清悅拉起陳雁秋,走下院子。
不一會兒,村長扶著廣泉便出來了,“哎?怎么不在屋里坐著,到院子里來了?”
“哎呀,坐不住呀,吃飽了喝足了,該出來了。”陳雁秋也不看人,抬頭環視著天空說話。
村長愣了一下,笑笑,指了指趙清悅,“廣泉,這就是昨天晚上救你命的恩人,快給她磕個頭,快,快快。”
“哎,村長,不用不用。”趙清悅擺擺手,眼見得廣泉已經作勢要跪,連忙上前一手一邊扶住他的胳膊,“別別別,別這樣,心意我領了。再說了,只要有辦法,誰都會救的。”
“嗯……”廣泉轉頭看了村長一眼,又看了看遠些的陳雁秋,看向趙清悅,“我不知道該叫你姐姐還是什么,不知道咱們年齡誰大些……”
“你是不是傻。”村長一只手緊緊扶著廣泉,另一只手搗了搗廣泉的肩膀,“你直接叫恩人不就得了。”
趙清悅笑道:“不用客氣,你們的心意我都明白。現在你已經醒了,而且是平安睡醒的,我也就放心了。吃了你家一頓熱乎餅子,喝了幾碗熱茶,現在,我們也該離開了。”
“啊?”廣泉納悶,“這就要走嗎?只吃了頓餅子算什么,怎么著也要吃頓正經飯再走啊,我娘再炒點菜……”
“你別留了,炒金子我們都不吃了。”陳雁秋上前,一把握住趙清悅的手,“我們也得趕緊出發了,要不然,三拖兩耽擱的,天就又黑了,連個合適的草堆都來不及找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