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刑曹揮揮手,只留給孟家母子一記諷刺的白眼。
孟清鴻被衙役押著,身后還跟著駐城兵馬司的重兵,這陣仗轟動了整個安平縣城。
“什么!孟親家被抓了?”今天是他大女兒成親的喜日子,陳秀才正聽著窮親戚們的奉承,美滋滋的品茶。
就見她的小妾梅喜兒匆匆進來,說他的親家孟清鴻被抓進了天牢。
“也不知犯了什么事,都驚動了兵馬司的人。”梅姨娘擔憂的說著,眸中藏著幸災樂禍。
“管他犯的什么事,我這就去把姝兒領回來,可別平白連累到我家……”陳秀才一陣風似的跑出家門。
陳名姝的蓋頭早就在混亂中落了地,瞧著眼前哭泣的女人和滿目恨意的少年,還有亂紛紛的喜堂,四下逃奔的賓客們……
她想說些什么,又不知該說些什么。
從袖口掏出一張帕子,那是她出嫁前親手繡的,鴛鴦成雙,花開并蒂。
“娘……”陳名姝把帕子遞給柳氏,沉靜的眉眼中情緒復雜。
柳氏一愣,抬眼去瞧這個她親自相中的兒媳婦。
握住陳名姝的手,她神情慚愧:“你是個好姑娘,本想風風光光娶你過門,做我兒的良配,不想今日家夫竟遭此大難,讓你受委屈了,待來日家夫洗清冤屈,定另擇良辰吉日,讓我兒迎你過門……”。
陳名姝看一眼柳氏旁邊的少年,她的夫君孟星洲。
孟星洲也在看她。
雖說從相親到訂婚,再到成親,已過去兩年,但這才是兩人第一次見面。
都說孟星洲是城中有名的草包公子,不成想他的長相竟十分俊逸,陳名姝暗暗納罕。
“無妨,現下把公爹救出來才是最要緊的。”陳名姝聲音柔柔的,帶著江南女子特有的軟糯。
柳氏眸光一亮,擦干眼淚:“對,縣令大人曾與清鴻交好,我這就去求他!”
柳氏回房翻箱倒柜,最后捧出一只百寶箱,這里面是她多年經營攢下的金銀細軟。
“娘,我和你一起去!”孟星洲脫下喜袍,露出里頭的勁裝。
陳名姝看得眉頭一跳,怎么他在喜袍里面穿勁裝,難道說……今日大婚,他還去了獵場打獵?!
或許……他根本不想成親,這外罩的喜袍都是被父母逼著穿上的?
“我一個人去,你就在家里,好好守著家門。”柳氏不知想到了什么,堅決不同意孟星洲跟著她去見縣令。
柳氏心急如焚的領著丫鬟婆子,帶著金銀財寶,去了縣衙求人。
偌大的府邸,賓客跑的精光,就剩孟星洲和陳名姝兩人。
大雨如洗,順著檐角飛落,嘈雜的急雨聲,聽得人心慌意亂。
昏暗的天色中,只有孟府的紅燈籠散發著昏黃的光亮。
廊下的紅綢被風吹亂,連帶著燈籠劇烈的搖晃起來,呼啦一下,燭火滅了一排。
喜堂里的光線,瞬間暗沉。
陳名姝坐在椅子上,被嚇得渾身微微一顫。
孟星洲起身,從案幾下摸出一只火石,他沒有說話,點亮了案上的長明燭。
長明燭本該是兩人洞房之夜,長燃到天明的燭火。
“砰砰……”院中的木門被撞開,雨幕中跑來一個撐著破傘的人。
“爹!”陳名姝一眼就認出那渾身濕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