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艱難,長夜漫漫,多少人在惴惴不安中輾轉,亦如黎明在暗夜中等待破曉。屏息凝神,翹首期盼,可在不安的世界中,傾注再多的希望,黑暗的盡頭,也并不一定有光。
城衛營將首室內,瑾巽與廣博相談甚歡,倒是弒缺獨自飲茶沉默。“報將首,大少爺回府了。”門外將士的聲音略顯急促,“城主傳召將首即刻入城主府。”“明白了,退下吧。”弒缺言畢,瑾巽與廣博隨其一同起身,三人聚于書桌前,小聲商議著。
“這大少爺胥澤不是陪大夫人回娘家祭祖了嗎?傳聞那地距錦齡城數千里,怎么這么快就回了?”廣博頗為震驚,“而且并未聽聞城主傳召,若是大少爺擅自提前回府,不怕城主生疑嗎?”胥澤生性純良謙遜行事穩重睿智,還時有在城衛營參訓歷練,所以無論是人緣還是威信都頗為不錯。
“應該是為了小少爺吧。”瑾巽常年居于錦齡城,而且刻零苑向來與城主府交好,所以瑾巽對這些動向也自是不糊涂,“早就聽聞大少爺對小少爺很是照顧,此次弒兄之事事發突然,那二夫人更是在城主身邊不依不饒胡攪蠻纏……”“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兒子……”廣博倒是頗為同情。“但小少爺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原委不清就遭此變故,也著實沖動了些吧?”“好了,你們先等候在此。”弒缺已掛好佩劍整理好著裝,“若是笠蔚回來,讓他留在將首室等我,切莫急于去城主府復命。”
城主府會客堂內,胥齡單薄的內衣外僅套有一件松軟的厚披風,揉著惺忪的雙眼稍顯疲憊,看來是剛從臥室中出來,端坐于正位之上。站于胥齡前方的是一位風目劍眉的少年,清秀柔和的輪廓頓顯英氣,身著武裝腰配白玉寶劍,玉樹臨風又不失貴氣。“胥澤,你要知道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讓你丟下母親趕回來。”胥齡有一絲不悅,“還不顧自身安危深夜動身,你可不該是這么魯莽的人。”
“父親,胥渡決不可能是小幻所殺。”胥澤抵手,“請父親允許我徹查此事。”“被殺的可是你的兄弟。”“正因為是我的兄弟,我才要找到真正的兇手以此告慰。”“證言如此,還有何可究?”胥齡道,“若是星軌當初依命相救,此事也早就了結。”胥澤緊促進言,“可人命關天,豈能草草?”“放肆。”胥齡一怒,“你這是在質疑為父?”
“報,將首求見。”門外將士的傳報聲適時而起。“進。”胥齡收起如炬的目光,看著弒缺從門而入,還未等弒缺站定便道,“去找護院,帶大少爺出城。”胥澤身傾向前剛想發話,卻是被弒缺輕移的身側相阻,弒缺抵手道,“是。”胥齡起身,走下臺階準備往臥室去,仿佛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腳步,轉身道,“副將一職不可空缺太久,你心中可有人選?”
胥澤稍作疑惑,弒缺倒是從容,平聲道,“已有人選。”胥齡輕輕點了點頭,“那就好,三日內通過護院審查,若不過,護院就自行安排了。”“是。”弒缺言畢,胥齡便轉身向臥室走去。
胥澤與弒缺離開會客堂來到中庭,胥澤才輕聲問道,“方才將首攔我進言,莫不是小幻一事已無余地?”“大少爺不知,茲事體大,屠鎮滅山絕非一時興起,小少爺想來早已不在城主之意。”弒缺停下腳步,“大少爺還是先回大夫人那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