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仁有點意外:“你們呆的地方算軍事駐地吧?不用審查審查外來人員的身份信息之類的?”
諾蘭舉起手在車廂前窗附近搖了搖:“你想在這里活下去么?”
“當然啊。”
“你想殺我么?”
“我為啥要殺你?”
“審查完了。”
郝仁:“……”
“你以為還要怎么審查?”諾蘭的聲音仍然平淡,不過這次帶著微微的戲謔,“寫一摞身份表格么?檢查你的證件?去公民系統里找找你的犯罪前科?省省吧,把那一套忘掉,這里是無法地帶,多的是抱團求生的人,沒人在乎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只要你不打算背后捅我刀子就行——哪怕是暫時的。”
郝仁怔了怔,發現自己短時間內在這個世界的落腳地就這么搞定了,順利的有點不真實。
諾蘭沒有再說話,只是繼續安心開車。很快,裝甲卡車便抵達了黑街的關卡,在通過幾個崗哨之后來到了一片陳舊的營房前。
郝仁抱起身邊的數據終端(尸體狀態),跟在傭兵們身后跳下車,剛一出來就被周圍污濁的空氣嗆的咳嗽起來:這地方的空氣質量甚至比之前的城市廢墟更糟,似乎整個黑街都被一片不散的煙塵包裹著一般,他咳嗽過后砸了咂嘴,竟然感覺這地方的空氣還挺有嚼勁的……
營房之間的空地上有零零散散的士兵在走動,而一些建筑的外墻上則用劣質涂料噴涂著灰狐貍的徽記,這里就是諾蘭這支小小部隊的駐扎點了。盡管營地周圍布置著崗哨,但這里仍然絲毫看不出任何“軍事重地”的緊張嚴肅氣氛,與其說是個軍事基地,倒不如說是個武裝起來的難民營。
當戰斗不再是一種遙遠的事情,而成為每個人的日常生活,大概所產生的景象就是眼前這樣吧。
有兩名像是指揮官的傭兵上前跟諾蘭打招呼,諾蘭隨口跟他們交談了幾句,提起了今天遭遇的伏擊以及損失情況,隨后讓人把希頓的尸體拖出來:“把他烘干,掛在外面的路口,把灰狐貍的標記噴的顯眼一些。我不希望再出現被游騎兵收買的家伙了——哪怕是投靠了其他傭兵團也好,投靠游騎兵,沒有比這更蠢的。”
兩名軍官立刻吩咐士兵去干活,在希頓的尸體被推走之前,諾蘭彎下腰很遺憾地對這個連臉都被崩掉的叛徒念叨了一句:“多可惜啊,你曾經還是個詩人,這一次卻變成這樣……”
郝仁剛剛被諾蘭小小年紀便具備的冷酷無情特質給嚇了一跳,這時候卻奇怪起來:“這年代還有詩人呢?”
烏蘭諾夫悶聲悶氣地解釋:“老大偶爾會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希頓從小就是在貧民窟長大的,哪懂得寫詩?”
郝仁哦了一聲,諾蘭也正好轉過頭來:“好了,各自回去休息,你……郝仁是吧,你跟烏蘭諾夫走,他隔壁有個房間,以前是希頓的,現在給你了。”
郝仁點點頭,轉身就準備離開,不過烏蘭諾夫實在忍不住了:“我不介意隔壁房間多個人,但……多具尸體就不一樣了。”
郝仁:“……”
他低頭看看懷里,變成尸體的數據終端仍然是那副死氣沉沉的模樣,一丁點恢復活力的跡象都沒有。
當然從生物學上講,“她”這情況也確實不可能動彈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