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彎腰查看了一下地毯上的紋路,露出些懷念的神色:“看上去是意大利來的高級貨。貴族啊……哪怕是這么偏僻的小鎮上的貴族,也要用上這種程度的奢侈品,這么一塊毯子應該夠鎮上一戶五口之家的平民花銷半年了。”
“這里也到處都是灰,”郝仁在推開旁邊另一扇房門的時候摸了一手灰,“這里在房屋內部,但積灰的情況和外面一樣嚴重。看樣子這些灰很不尋常……恐怕也是非自然的產物。”
門后面是一間不太大的屋子,而且裝飾也并不華麗,看上去不像是領主或者貴族親屬住的地方。薇薇安看著屋子里的陳設,根據自己對那個年代的了解做出推斷:“應該是管家、顧問或者類似的高級仆役住的地方。這種高級仆役掌管著貴族家中的所有大小事務,而且跟著自己效忠的家族一起世襲罔替,代代為仆,所以有資格跟主人住在這么近的地方。不過他們沒有貴族頭銜,所以一些限定身份的裝飾品是不允許他們使用的。”
郝仁微微點頭,走進屋子的時候順口念叨一句:“話說你好像還挺適應這氣氛的——我都感覺后背發毛了。”
“我沒啥感覺啊,”薇薇安笑了起來,“我當年還經常住在墳墓里呢,血族嘛,跟這些東西打交道才正常。”
屋子里同樣是遍布煙灰,一張橡木床被放置在房屋的東南角,床鋪上曾經的高檔被褥已經腐爛的千瘡百孔。在床旁邊有一張帶抽屜的寫字桌,桌子上還可以看到陳舊破爛的書寫工具和一些像是紙張的碎片。屋子的另一側則有一座小小的暖爐,爐子中靜靜燃燒著毫無溫度的非自然火焰,在暖爐前還放著一把老搖椅,搖椅上有幾片破布垂墜下來。
郝仁看著這樣的景象,腦海中似乎浮現出了這屋子曾經的一幕:溫暖的小火苗在暖爐中靜靜燃燒著,照亮了不大的房間,一名老管家在完成主人交待的工作之后回到屋中,坐在自己鐘愛的搖椅上蓋著毯子休息,火光映照在他臉上,在老管家布滿皺紋的面龐上投下陰影。隨后這名管家突然想起什么,站起身來到寫字桌旁,在一張羊皮紙上寫下些東西,那張羊皮紙便被他收在桌子下面的第二個抽屜里……
郝仁突然晃了晃腦袋恢復清明。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快了幾拍,剛才那些不知道是想象中還是出現在眼前的幻覺仍然沒有完全消退。他瞪著眼睛看向屋子中央的老搖椅,剛才那一瞬間,他似乎真的看到有個滿臉皺紋的老管家坐在上面,甚至之后發生的事情也仿佛親眼所見一樣清晰地印在自己腦海里。有那么一瞬間,真實和虛妄的界限好像被動搖了,郝仁覺得自己的意識從當前這個時空的廢宅中抽離出來,落入了幾百年前的某次記憶里。薇薇安立刻注意到他的不對勁:“郝仁,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些東西,但跟莉莉看到的方式不一樣,”郝仁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地來到放在床邊的寫字桌旁,桌子下面的第二個抽屜上掛著一把銹死的掛鉤,“我好像看到了一整段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