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成鄴感受到那些暗生仰望的目光,心中并沒有生出什么喜悅和驕傲。
這種目光,他見得多了。
雖然他在外經營的一直是賢王名聲,但明崇峻那老東西說得對君者,恩威并施,方得人心
賢而有威,方有人君之范
以后,他會受萬民景仰,這些,不過是小場面。
他漠然道“我東夏有京兆尹,有大理寺,有四城都司,有縣衙,何處不能告狀這里可不是衙門,這是定遠侯府門前。私闖官員府邸,擾亂治安,以下犯上,意圖不明,許是欲行陰詭之事,已經犯了律法老四你這么做是將律法視如無物”
楚云程道“大皇兄此言差矣第一,這是在定遠侯府門前,既然是門前,便沒有進門,談不上私闖府邸;第二,這位小娘子攜子前來,是為了認親,因為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所以被堵在門外,意圖很明顯;”
他笑著又道“本王正是因為熟悉東夏律法,又見這小娘子孤苦無助,卻有勇氣以孤弱之身,面對定遠侯府這樣的豪門大戶,朝堂重臣,心生敬佩試問,一個來尋親的小娘子,得罪了誰是與不是,原本只要說清楚就好,但定遠侯府顯然不是這么想的,本王若是沒見著就算了,可偏偏,讓本王見著了大皇兄,本王身為皇子,不偏袒任何一方,但是,本王覺得,在場的所有人,都和本王一樣想的,不過是要一個真相。若真是場訛詐,自有有司治罪,若事情是真的,阻人父子相見,阻人認祖歸宗,這是傷陰德的事,你說是么”
沐清瑜看著此時的楚云程,也不禁瞇了瞇眼。
此人陰狠毒辣,暴戾好色,但是,若不是經過明沁雪事件,知道這件事的人又有多少
畢竟,這些個皇子,個個都會裝
大皇子在外面還被稱為賢王呢。
楚云程這話讓那些看熱鬧的人都生出認同感。
是與不是,只要對質就行了,這定遠侯府不但要把人抓起來,看那侯夫人和侯世子的樣子,只怕這娘倆落不得好。
也是,雖然這小娘子所說讓人同情,她是被整個鄉里推出來的,當成物件一樣送給賑災欽差的禮物,但她畢竟是個人,還生下了那個男人的兒子。
柳氏和秦旭然是正室和嫡子,那這對母子就是妾侍和庶子。
大戶人家,有妾侍庶子一點也不奇怪,但是這樣找來的妾侍和庶子,說得好聽,叫滄海遺珠,說得不好聽,叫丟人現眼
現在只是認親,但是想到深一層的,認親之后呢
這時,秦幕昭的聲音沉沉地響起“勞四殿下掛心了,不過,本侯記憶還沒有差到這個地步,本侯當年奉圣命賑災,夙夜不怠,奔走于受災各處,處理事務,殫精竭慮,連吃飯喝水的時間都沒有。可笑的是,今日竟然會有人來說本侯賑災之時還有空耽于享樂本侯不知此人是何居心但誣蔑朝廷命官,該當何罪,自有有司治罪。本侯也絕不會越庖代俎,將她們送官嚴查吧”
此時,大皇子與四皇子口舌之爭,定遠侯已經在門口站了片刻。
阮心蓮急道“大人,你要治奴家的罪不要緊,可是寶兒是你的親骨肉啊”
秦幕昭臉色黑沉沉的,冷笑一聲“何方刁婦受何人指使你說曾服侍過本侯,本侯站在此處這么久,你卻沒有認出本侯來現在你說這孩子是本侯之子你覺得是本侯好糊弄,還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傻子”
他聲色俱厲,長年富貴,自有一股威嚴,居高臨下,目光沉沉地看著阮心蓮,讓阮心蓮臉色煞白,不自覺地嚇得后退一步
這一后退,雖只是小小一步,但是圍觀眾人卻眼神詭異起來。
是啊,定遠侯說的有道理,如果真是當初侍候過定遠侯的人,在定遠侯走出府門的第一時間,她就應該認出來,而不是焦急而凄苦地站在那里抹淚。
這女人連定遠侯都不認識,卻還說這孩子是他的兒子,不是可笑嗎
楚云程也皺了皺眉,道“這位小娘子,你可有什么證據”
阮心蓮一怔,下意識搖了搖頭,手足無措地囁嚅道“寶兒是,是他的孩兒,還,還要證據嗎”
楚云程心里也暗叫晦氣,他都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要是阮心蓮根本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證據,是把他放到火上烤。
現在聽到她的話,他都要氣笑了,她覺得這個孩子是證據
誰能證明孩子是秦幕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