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都司道“來呀,行刑”
裴嵩這時候還挺慶幸,他們這邊來的只是父子三個,長子裴澤義帶著孫輩重孫輩還在客棧。
澤豐機靈,澤勇膽大,反倒是老大沒什么用。
現在,每人挨了三十大板,屁股都打開花了。
西城都司令一班頭押著裴嵩回去,勒令其歸還御賜之物。
這邊,周沉拱手行禮,道“大人明察秋毫,多謝”
西城都司只是擺了擺手,也談不上什么明察秋毫,這些個佐證之物是由威武侯府自己的。
東西又確實是在裴嵩那里,讓其歸還就是。
雖然現在吏部尚書沐明遠的確是沒再找威武侯府的麻煩了,但誰知道這個梁子解了沒有
他是一點也不想和威武侯府扯上什么關系
周沉自回府中,他還要向小小姐匯報事情的結果呢。
而裴文朗兄弟幾人跟隨著裴嵩父子去客棧拿東西。
對這個結果,沐清瑜一點也不意外,她笑盈盈的“周爺爺,這么點小事,我知道你會辦得很好”
周沉的事她早前聽裴霽說過,四十多年前,十幾歲的周沉考中秀才,也算是少年得意。他家有祖上留下的五畝田產,是一家人賴以生存,且能供周沉讀書的主要收入來源。
有一富戶看中了他家的田產,便想霸占,周家自然不肯。
這富戶外孫是當地縣令,要治一個普通平民,手段多的是,尋了個殺人的死囚兇犯,叫他翻供說一切是周父指使,屆時可以給他的家人十兩銀子。
只是嘴頭一說的事,那死囚立刻照辦。
周父身遭無妄之災,立刻便被下了獄,屈打成招。
周沉為父親奔走,但那小地方,縣令便已是壓在頭上的巨石般的存在,由縣令親自做的局,又豈是一個小小的秀才能翻天的
周父被叛斬刑,周家家財藉沒,周沉這個秀才,也剝奪功名,還被打了幾十大板。
不明真相之人以為周父真是窮兇極惡的惡賊,他遍體鱗傷,還要遭受那些謾罵,惡毒的詛咒,以及別人扔的爛菜葉臭雞蛋。
等他回到家里,才知姐姐被那縣令的弟弟搶去做了小妾,母親阻攔,被推倒在地摔死。
他去救姐姐,才知姐姐剛烈,已經一頭撞死,尸體直接被扔在了亂葬崗。
周沉恨極,他現在一無所有,也無法再走科舉之路,父母姐姐皆亡,他若不報此仇,死難瞑目。
縣里告不了,他去府里,然而,縣令已經打點好一切,他去府城,那位得了好處的府臺連他的訴狀都不肯接,就直接大板子打出去了。
這就是所謂的官官相護嗎
既然不能走正途為父親伸冤,那他就自己親自動手。
一個少年書生,不得已放下筆,拿起刀。
但縣令一家出門,哪個不是身邊奴仆成群,又豈是他可以接近的
一日,他好不容易打聽到,縣令要去鄰縣辦事,便早早地埋伏在其必經之路。
明明是溫文爾雅,帶著書卷氣的青衫少年書生,此時卻頭發蓬亂,胡須冒茬,臉容憔悴,像個乞丐。
他手握尖刀,眼含仇恨,身上已無半分文人之氣,有的只是徹骨仇恨。
哪怕他讀萬卷書,也想不明白,為什么這世上有些人,可以為了自己的私利,毫無顧忌的輕易地毀掉別人的一切
而那些本應為民做主的官,卻可以為了利益罔顧律法。
他守到了,縣令乘坐馬車,身邊只有兩個下人。
路上,他已經放了石頭。
馬車過不去。
在車夫和下人搬石頭的時候,他潛到馬車后,準備悄無聲息地把那罪魁禍首一刀斃命。
可是,他卻被人攔住了。
恨意滔天的周沉對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又氣又恨,但對方一句話,就讓他打消了動手的心思。
對方和他年紀相仿,問他“陪仇人去死,是你爹娘想要的嗎”
自然不是,他只是毫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