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石安,興渝四年生,早年喪母,家資厚,不修其德,鄉間甚惡之”
“裴奉賢,雖富而不仁矣,坑拐之事常為,但其交好府衙,數度逍遙法外”
“裴康樂,年雖幼卻有乃父祖之風,鄉鄰小兒,受其役苦者甚多。裴家富足,以勢相逼,事往往不了了之”
“裴氏小兒善偽,雖幼而有城府,大人不如也”
如此林林總總,有二十余張。
這些,皆是于裴家祖孫三代所住之處打聽所得。
打聽者不一樣,打聽的人也不一樣,但傳達的意思差不多。
這裴奉賢這一支,與良善二字不靠邊
裴霽即使是想要過繼個孫子,也不可能選這樣的人。
裴霽看了良久,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個孩子,看著六七歲,但原來,竟然已經八歲多了那他為何要對自己說,還要過幾個月才七歲呢
看著這般的面嫩,誰會對一個不到七歲的孩子有什么戒心呢他明明已經快九歲了,年齡有什么好隱瞞的是為了說的越小一些越讓人不會防備嗎細思極恐
一個聲音笑道“外公在看什么”
裴霽聽見來人聲音,便笑了“瑜兒,不是讓你多休息會兒,怎的來的這么快”
“我也不累,處理了一些事兒就過來了。”沐清瑜道“我還約了牙行,讓他們送些人過來”
“送什么人過來”裴霽不解。
沐清瑜解釋道“裴文朗那些人把當初的東西還了七八成,我便放他們回去了。這么一來,府里的人手就不夠了。得添置一些”
裴霽笑道“行吧,都由你做主”人多人少他是不在乎的。
想當初,他和五個老仆守著荒涼的院子,過了十多年。但更早之前,威武侯府在京城,那是何等的高門大戶
他奢過儉過,富過也窮過,福過也苦過,這一大把年紀,早就什么都看開了。
他又道“我讓永安把裴康樂送走了。”
沐清瑜道“這是外公的家,外公怎么決定我都支持”
裴霽道“瑜兒,你是怎么看出裴康樂有問題的”
沐清瑜道“眼神”她解釋“我第一眼看見裴康樂,便覺得他不像一個七歲稚子。如果真是,那只能說少年老成。凡是出現在外公身邊的人,而我又不放心的,我都會去查一查。”
不止是眼神,而是自從那次夜探之后,所有進入裴霽視線的裴家宗族的孩子,她都會多留心一些。
裴霽心中溫暖,卻笑道“倒也不必這么麻煩,我一個老頭子,誰還能圖我個什么。但你卻要花許多心神”
沐清瑜笑道“也不花什么心神,能用銀子解決的事都不是什么大事”
風馭樓可是給她七折優惠呢
何況她還有千陌幫,消息來源多處。
裴霽喟嘆“你說他們圖威武侯府吧。現在威武侯府的爵位已經不可能再繼承了,到底舅舅就是第三代沒能襲爵,除非你舅舅復活你說是圖財吧就算威武侯府如今已經不復當初的貧困,可京城多少豪門富戶,威武侯府又算得了什么呢”
“也許還是前朝顯王之后”沐清瑜開玩笑。
“就算是前朝顯王之后,如今的威武侯府已經只剩下一個空殼,其他的東西都是你后來添置的。早就物非人也非,何必如此執著”
沐清瑜笑道“別去想那些,外公自己好好的,照顧好自己,長命百歲。活得開心快樂就好”
祖孫兩個說了會兒閑話,就有下人報牙行人來了,沐清瑜扶著裴霽出去親自選人。
那邊,高永安帶著裴康樂主仆三人坐上馬車,便往興華街。
當然,是裴康樂和高永安坐著馬車,兩個仆人走路。
裴康樂悶悶不樂地道“高伯伯,是不是我做錯了什么爺爺才要把我送走”
高永安笑道“小公子想多了,你的私塾就在興華街附近。老爺才特地挑了興華街的宅子給你住。這樣你可方便多了,你說是不是”
裴康樂不想要這樣的方便。
他更加可憐巴巴地道“高伯伯,如果是我惹了爺爺生氣,我會改的。你幫我跟爺爺說些好話。”
“小公子放心,你這么聰明伶俐,老爺其實是很欣賞你的。你若是考入了學宮,老爺一高興說不定就把你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