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寧走到李澄御身側站著,道“奴婢知道怎么為奴所以侍候公子用膳”
李澄御瞪眼,出口冷冽“既然知道,就滾到那邊用早膳”
桑寧頓了頓,才低低的應了聲“是”
既是為奴,自然要以主子之命是從
李澄御雖然平時吊兒郎當,但也時時陰晴不定,喜怒無常。他的事,崔巖琥等人自是不敢置喙。
再說,桑寧是東夏人,又來歷不明,而且,還明擺著是在利用太子殿下,這甚至都不是陰謀,而是陽謀。他們本能地就對桑寧戒備不喜,更別提幫他說話了。
這幾天天氣略冷,裴霽受了些風寒,原本也沒有什么大事,畢竟,現在裴霽的身體被調理的很好,雖年近六十,小小風寒還是不在話下的。
不過沐清瑜擔心,把脈開藥,還親自煎藥,又親自侍疾。
裴霽見自己這么點小病,還勞得瑜兒放下手頭的事來照顧他這個老頭子,他這身子也太不爭氣了,卻不敢告訴沐清瑜,是他貪杯,喝得有點醉,在院子里睡去了,半夜被凍醒,才著涼的。
其實也不是他貪杯。
前幾日正是月中,他處理完事情,抬眼看著天空的圓月,突然心情就郁結了一下。
月真圓,真亮。
以前渂兒和漪兒年幼的時候,就喜歡在院子里看月亮,還拖著他講故事,兩個孩子玩鬧嘻笑,夫人和他在一邊看著,心里滿足又幸福。
后來,夫人因病去了。
他也沒有娶續弦,就怕娶的繼室會對孩子們不好。
再后來,渂兒漪兒都大了。
漪兒卻被沐明遠那個畜生看中。
沐明遠長得人模狗樣,裝得滿腹經綸,滿口甜言蜜語,許諾海枯石爛而且,他還拜得德高望重的清流大儒為師,有那大儒過來求媒做保,他方才萬般不放心又欣慰地將漪兒嫁給他。
誰知,卻是一只披著人皮的白眼狼
這個家,從此就散了。
漪兒沒了。
渂兒也沒了
這樣的圓月,只有他這個老頭子一個人看了。
身邊再沒有兒女繞膝,也沒有夫人在側,與他溫情對望了。
裴霽一時心緒難平,就叫周沉弄了些酒菜,就在這院子里喝酒。
當時他把所有下人都打發走。
周沉一直是他身邊的近侍,原本要等他喝完酒后侍候他睡下再走,但被裴霽趕走了,畢竟,周沉也是年近六十的老頭子了,不用跟著一起熬。
再說,有人在,只會讓他更煩亂更心緒難平。
他平時極有分寸,雖也喝酒,從不貪杯。
大概是因為多年心郁積在一起,雖然沐清瑜的出現,已經讓他在努力地淡忘那些,但此時卻被一輪圓月給勾起了心底深處的沉痛。
等半夜凍醒時,他也沒在意,但誰知道年紀大了,一點小小的風寒,還真讓他病了。
沐清瑜侍候他喝下藥后,才嚴肅地道“聽周爺爺說,你是喝酒受寒,還藏著掖著不肯叫大夫,拖了兩日,嚴重了才重視的”
裴霽生病,臉色有些蒼白,但精神還不錯,被沐清瑜一問,他就有些訕訕的。
他可是答應了瑜兒自己保重,要把身體當成第一重要的事,比他的生意還重要的。可是現在,他好像失言了。
于是,他呵呵笑著轉移話題“外公身子好得很,其實我能吃能睡的,不是什么大病,休息兩天就好了。對了瑜兒,你猜猜你的嫁妝,現在值多少銀子了”
沐清瑜無語道“外公,我說過多少次了,那不是我的嫁妝,是我娘親的,也是裴家的”
裴霽立刻道“說是你的就是你的,怎么是裴家的”
沐清瑜看著裴霽梗著脖子跟她爭,無奈地道“外公,你又來這套,轉移話題也沒用。生病了就要請大夫,喝酒小酌可以,不能貪杯”
這段時間,裴霽常喝酒,但多半是與人對飲,畢竟,他在打理所有的生意,和人談生意順利了,高興時候和合作者喝上兩杯,不但是慶祝,也能更拉近關系。
沐清瑜給他備著解酒丸。
裴霽也一直注意身體,但為何會夜里一人獨酌,還把自己給搞病了
要知道,她知道外公喜歡喝酒,便專門為他存了一酒窖,但是那些酒雖甘美,度數卻不高,就是怕外公年紀大了,真醉了身體承受不住。
她問過周沉,周沉說外公只喝了一壺,也就是二兩。而她為外公準備的酒,外公喝上半斤也不會醉的。
是酒入愁腸人易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