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先生道:“當然有可能,經過這么多事,王爺您還沒看清楚嗎?那位的意思,非長也非嫡,你們是擋路的石,如果不挪走,他真正想要扶持的人,怎么能順利?何況定遠侯的那些事,真要查下去,王爺您也脫不了干系。”
大皇子直接忽略他的后半句,陰森森,咬牙切齒地道:“非長非嫡,老五?還是老七?”
薛先生臉色愁苦,“未必!”
“那是誰?”
薛先生遲疑了一下,才緩緩道:“如今事態雖不明朗,但也見端倪!”
“你是說,老九?”
“多半是了!”
大皇子忽地笑了,他臉上卻全無笑意,眼里反倒是一片恨:“是他,原來竟是他!那我們算什么?被他玩弄于股掌中的棋子?”
薛先生道:“殿下,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如今您的處境并不好,你還是想想怎么脫身吧!”
“脫身?”這兩個字像一柄重錘,敲得大皇子腦中一嗡。多年的謀劃,到如今眼看就要一場空,他不甘心,他如何能甘心?
但是,他一向信重薛先生,也知道他不是危言聳聽,他道:“依先生之見,難道需要本王去舉告定遠侯,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他身上嗎?”
薛先生:“……”
他深吸了口氣,才搖頭道:“王爺聽在下一言。如今形勢,于王爺十二分的不利,王爺即使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定遠侯身上也沒有用。王爺只能反其道而行之!”
大皇子臉色很不好:“本王若攬下那些責任,那本王就萬劫不復了!”
薛先生苦口婆心:“王爺,如今形勢,大勢已去,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那些罪責王爺當然不能全攬,王爺要攬的是御下不嚴,體察不明,沒能及時察覺定遠侯的禍心。愿意自請去封地!”
“自請去封地?”
大皇子不悅:“本王若去了封地,豈不把這京城里的一切拱手相讓?”
薛先去生自然看得出他的不甘,他長嘆了口氣,道:“王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若定遠侯之事定案,莫說王爺請去封地,便是自保都不可能,壁虎斷尾,當斷則斷啊!”
大皇子心中滿滿的都是不甘,但他也知道,自從定遠侯府的事再次翻上來,而皇上又一次交給楚昕元的時候,他就陷入被動了。
早早自請就藩,雖是放棄了京城的一片局面,但也保全了自身。
薛先生拱手道:“王爺你仔細想想,宜早下決斷,若是遲了,便一切都晚了!在下先告退了。”
第二天一早,大皇子的請罪折子和自請就藩的折子一起呈送到了御前。
折子里,大皇子痛心疾首,深深地檢討和自責,他身為皇子,手底下的人做出那等事,竟一無所知,他識人不明,德行有虧,無顏再留在京城,希望父皇賞賜一塊封地,他將攜全府老小,即刻就藩,從此非詔再不回京。
又說自己如何不孝,身為人子,理應侍奉膝前,但現在卻要一走了之。幸好還有諸位皇弟們可以在父皇跟前替他盡孝云云。
皇上看一眼那折子,順手就拿給站在一邊侍奉著的楚朝陽看:“陽兒,你看如何?”
楚朝陽現在已經著手在處理奏折了,許多折子是由他批閱的,皇上著意在培養他這方面的能力,他每天上午都在宮中。
皇上原本想著等到大皇子這邊處理干凈了便封楚朝陽為太子,所以這段時間,朝臣們也多半看出了些意思,除了部分中立的仍然中立,那些原四皇子黨們正惶惶之機,頓時如蠅逐鮮肉一般,紛紛攀了過來,便是大皇子黨和一部分中立黨們,都已經在騎墻了。
對這個結果,楚朝陽很滿意,皇上也很滿意,示意楚朝陽可以將這些勢力收回己用,從中挑能干的,以后組成東宮班底。
楚朝陽翻著那些折子,心中冷笑,算是個識趣的,如今準備抽身了?他自然是不想留下隱患,但是,他卻不能做得太過。
畢竟,現在他還不是太子。若是在楚成鄴都自請就藩之后,還趕盡殺絕,父皇定會懷疑他薄心冷情,對他心生忌憚。
他道:“父皇,大皇兄對這些事或許真不知情,既然他想就藩,父皇莫若就允了,也省得定遠侯之事牽連到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