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楚昕元眼里染上幾分血色,“鎮國將軍若有謀逆之心,憑借當時東境戰事,他便可直接成事,何須等到回京之后?”
定遠侯哈哈大笑,他道:“沒錯,鎮國將軍沒有謀逆之心,但你那好舅母恨鎮國將軍逼死她親兄長,與鎮國將軍決裂,不僅如此,還入宮行刺,被宮中高人擋下。引得禁軍搜府,那些罪證,都是確確實實的!”
“他既無謀逆之心,又哪來什么確實的罪證?”
“這就要問你那好舅母了,她那兄長,是南齊的大將軍封墨寒,他們之間的書信往來,就算再普通平常,能普通平常得了嗎?你那父皇又會相信嗎?哪個君王不是寧殺錯,不放過?”
“所以你的意思是,鎮國將軍謀逆案,只是一個笑話!”
定遠侯看著楚昕元血紅的眼睛,突然覺得很快意,他道:“他又不冤枉,怎么就是笑話呢?光是行刺皇上一罪,滿門抄斬便不冤了!”
他搖頭晃腦地道:“所以呀,千萬別得罪女人,也千萬別娶了敵國之人的至親,什么時候被背刺都有可能,最毒婦人心吶!”
他瞥了楚昕元一眼,語氣中滿滿的惡意:“別看皇上如今好像挺器重你,這個案子也交由你來辦。但在他心里,你早就打上了謀逆余孽的標簽,不管你做多少,你永遠比不上你的其他的皇兄皇弟們。那個位置,也永遠不會是你的。”
楚昕元一把抓住他交領,咬牙切齒道:“這個時候,你還想挑撥離間?”
定遠侯呵呵冷笑:“我是挑撥離間,還是說的實話,你心里不清楚嗎?咱們這位皇帝多涼薄啊,他殤余妃,疼皇后,寵寧妃,愛穗妃……便是你的母嬪當初,不也曾得他盛寵,但那又如何?他動起鎮國將軍一家來,可有絲毫的手下留情?逼著你母嬪自縊的時候,可有絲毫憐惜之情?”
他笑得更大聲了:“他疼皇后,除掉皇后一族和四皇子時,可有絲毫憐惜?如今,輪到了寧妃和大皇子而已!早晚有一天,你也一樣會被他這樣除掉!”
楚昕元松開手,他也不在意,慢慢坐回原地,還彈了彈交領,讓揪起的皺折能撫平些,看著楚昕元直笑,模樣顛狂。
楚昕元淡淡地道:“你倒挺有自知之明!你說什么君王涼薄,難道你今日之所受,不是你自己招的嗎?”
定遠侯破罐子破摔道:“誰手頭又干凈?我不過是犯了大多數身在高位的人會犯的錯誤而已。成王敗寇,你信不信,若大皇子登上太子之位,我這些事根本就無關輕重!”
“你現在還做這樣的夢呢?”
定遠侯喟然嘆道:“我現在當然不做這樣的夢了,這些天我已經想得很清楚啦。什么或立嫡,或立長,什么難以決斷,開始他想要立的,就不是嫡,也不是長。所以,嫡現在成了庶人,長呢,只怕很快也會被他打發了。可笑這些年來,我們汲汲皇皇,苦惱經營,自認為運籌帷幄,斗智斗勇,又怎么敵得過君心莫測?”
他看一眼楚昕元:“梁王殿下,莫指望天上掉餡餅了,四皇子之昨日,便是大皇子之今日,也許明日就輪到你了!”
他噗哧噗哧地笑,邊笑邊道:“當年,我與明崇峻一起查鎮國將軍案,查到了真正的內情,這些,我們都是呈送給了龍椅上的那位的,他明知道鎮國將軍忠心,明知道那一切只不過是鎮國將軍夫人報復鎮國將軍之舉,與鎮國將軍沒有什么關系,但他斬鎮國將軍滿門時,可有絲毫手軟?”
楚昕元冷聲道:“來人,把他押下去!”
定遠侯哈哈大笑:“大皇子之今日,就是汝之明日,哈哈哈!”
楚昕元坐在案前,久久未動,眼神深凝。
大皇子之今日,便是他之明日嗎?
他不懷疑。
畢竟,那個老東西真的有這么絕情。
但他既然被老東西留下,楚景弦既然被老東西打發走,那他就會好好把握,誰是誰的棋子還不一定呢!
有些事,也該去做了。
敬王府。
書房重地。
大皇子臉色陰沉,聲音也陰惻惻的:“真沒挽回余地了?”
薛先生也是一臉灰敗,他壓低聲音道:“王爺,定遠侯的事,已經無可挽回,這不是最壞的,最壞的是,您和貴妃娘娘,會不會受到牽連!”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