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沒有非嫁不可的人,而又必須嫁人,那嫁誰不是一樣?
已應下的親事,以父親的身份,不可能推,又何必讓他為難?
親事定下,探花郎來府中更勤,他有心交好,刻意迎合,加之原本有才,父親以為我真的心悅,逐漸對他親近。哥哥卻說他花言巧語,不知是否真心!
很多時候我都很迷茫,人為什么要長大呢?
十二歲以前的我,有著這世上最自由的一顆心,可現在的我,肩上竟也扛上了一份責任,知道自己不能任性。
成長總是要付出些代價的,我幫不到父親和哥哥,但我不能成為他們的負累。
探花郎或許不是最好的,甚至并不是適合的那個,也不會是我心悅的那人。
親事已定,他既有心,我自也會拿出誠意。不管他好不好,適合不適合!
皇上的問題,讓我震驚,更讓我害怕。他的強勢和君威,更是讓我本能抗拒!
他不再是溪邊那個傻哥,不再露出陽光般的笑容,笑著對我說,你還太小,什么都不懂!
他也不會再在午后的院中青蔥的樹下,露出平等自在的笑容。
他是君,君威如虎!
我跟皇上說,我和探花郎彼此心悅!
如果一定要我在皇上和探花郎中選一個,我只能選探花郎!
我不想進一個更深更沉更幽暗的牢籠!
我甚至已經做好了若皇上不顧我的意愿,還是要我進宮,那我便病逝吧!
接下來我頗為提心吊膽。
父親和哥哥也很擔憂,我們像暴風雨來臨前倉惶的北雁,彷徨四顧,不知降臨的是災難,還是甘霖。
但宮宴過后,皇上再也沒提。我松口氣之余,也到了和探花郎的婚期。
婚事辦得很體面,父親將威武侯府這些年的積蓄拿出一半做了我的嫁妝,他怕我過得不好,他說,探花郎家底薄,我是嬌養著長大的,即使嫁人,憑著這些嫁妝,也要讓我吃喝不愁!
哥哥說,嫁妝還是該在官府備案。
父親大笑,世間哪有嫁妝備案之事?說出來不免傷了兩家和氣。
哥哥道:“我們悄悄辦便是,這世間多少不要臉的人,妹妹性子軟,萬一受了欺負,我好接她回家!”
成親了便是一家人。
威武侯府還有些人脈,父親很大方,要錢給錢,要人給人,要出面便親自出面,為探花郎的升職不遺余力。
宮宴時,能不參加我便不參加,因為不知何時,我總感覺,即使我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仍然能感覺到那雙威嚴的目光不時的注目。
在這點上,傻哥應該算是一個好人吧,至少,他并不曾強迫我進宮。
又或者,傻哥只是記著我救他一命的情誼,想著讓我進宮,給我一份尊榮,所以才沒有什么執念,我的拒絕,他便放手。
這樣很好!
探花郎主動申請外調,外任兩年,回來便升為從三品,這升遷的速度,在滿朝,也是首屈一指。
時人都說,我好運氣。
一個名存實亡的威武侯府的嫡女,一個六品小官之女,嫁了個前途無量的夫君,如今,已經是三品高官的貴夫人。
父親也很欣慰,他說,當初沒看錯人,只要我過得好,便好了!
所有人都羨慕我的時候,只有我知道,其實并非如此。
他娶我,其實從來不是因為愛。
就像我嫁他,也不是因為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