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
惡面陳干脆的搖了搖頭。
“要的就是你不明白,你要是明白了,這戲就沒法唱了。”
李達施施然走到對面,道:“洪老叔,你覺的我這些手段怎樣?”
對面牢門里,洪老叔呸了一口濃痰,冷冷道:“像你這種背信棄義的狼崽子,你只要一出牢門,漕口有的是人愿意斬你上位!”
“嘿,那只是在我輸的情況下。”
“無論你有什么招,江湖人動官氣,你都混不下去了。”
李達嗤笑一聲:“當混混有什么出息,等這事辦完,老子早就去當官了,下九流就是下九流,眼皮子就這么芝麻大點的東西。”
老神棍如今一身非主流囚犯打扮,老臉化妝過,自然不擔心別人認出來,嘿嘿笑道:“為什么江湖人不沾皇氣,一是因為大家都是一屁股屎,誰也不干凈,二來大家爭的是利,不是義,你不明白這一點,所以這把年齡就只能給人做打仔。”
“但我大兄弟不一樣,他從入漕幫到現在,屁股靛干凈的跟白豆腐似的,他有資格這么玩;還有,你以為我們大兄弟像你們這般低俗,只是為了爭權奪利么,當然不是,他是兩肋插刀紅顏故,義薄云天為大嫂,噢噢噢噢!”
李達黑著臉揪著老神棍的耳朵甩到一邊,你廢話有點多了,這不在‘計劃’范圍內。
沒錯,故意透露自己的計劃,那也是為了施展‘計劃’,讓郭通按兵不動,他們才好動。
敵動我不動,敵不動我瞎幾把浪,老神棍的計劃跟他的人一樣,都是那么風騷淫蕩。
李達咂咂嘴,忽然發現這老小子除了坑蒙拐騙外,倒也不是沒有用處,也不對,應該是對于官面上的坑蒙拐騙熟門熟路,這可是個厲害本事,等以后郭通扳倒了,自己也走了,可以把他介紹給大嫂,讓他繼續做牛做馬。
老神棍正處于意氣風發間,忽然打了個激靈,感覺背后一涼。
正在這時,一個獄卒匆匆跑了過來,附耳幾句,惡面陳目光一亮,脫口道:“丁子號糧倉里,真的查出東西了!”
此言一出,李達和老神棍互視一眼,滿臉激動,至于原本還梗著頭皮的洪老叔,老臉一下子就蒼白了下來。
……
李達告的案便是洪大吏私吞漕糧,沒錯,這毫無意外的也是假案,但若是沒有一丁點可能,那也是不對的。
當初李達去揚州斗五通神時,紋面華的殘黨放火燒了碼頭上的糧倉,雖然事后郭通想盡辦法填補缺口,但按照當初賬本上的數量,是很難短時間湊齊的。
雖然后來這事也就不了了之,李達也不知道對方是怎么擺平的,但他突發奇想,洪門大會時,當家三爺是管衙門糧倉的洪大吏,這郭老大不會是膽大包天,拆東墻補西墻,用衙門里收的春糧去補缺口吧。
雖然這只是一個噱頭,但是如今看來,這噱頭還真有變成真相的可能。
揚州城東,六座倒扣的巨甕置于露天的倉庫中,這就是城內儲存附近兩百里糧秣的大型糧倉。
此時此刻,幾個守糧倉的小吏面色蒼白,汗如雨下,刑名師爺面色鐵青的從庫中走出,手上還抓著一把發霉的陳米,一把砸了過去。
“膽大包天!”
倉庫墻壁透著一口小孔,一個穿馬褂的小鬼頭面色一變,連忙跑了出去,穿過好幾個巷口,褪開賭場,走到一堆青皮后,推開房門,找到最正中的棍三爺。
“爺不好了,出事了!”
棍三爺一身膘打的肌肉,坐騎龍步,左手虛托,右手虎口按著鐵皮棍子,每一次晃動,棍頭就發出一聲清脆的鞭響。
最后猛的一壓,棍頭如蛇頭,啄到地面就是一個碗大的窟窿。
武行人都是拳術為主,械斗為輔,而江湖人卻恰恰相反,因為只要械斗精深,就算不是拳師,也能發揮拳師級的戰斗力。
“怎么了,”棍三爺一臉陰蟄。
“當年我們偷偷賣的米,被查出來了。”